“不若這樣,今日我先休息休息,明日養足了精神,再來聽你們細說。”他白眉輕挑,面目慈和,“如何?”
“任憑沈宗主(宗主)安排。”時聿白跟瀾滄同時行禮應道。
沈丘點了點頭,上前兩步,擡手輕輕拍了拍時聿白的右肩,“我讓瀾滄給你安排一間房間,你遠道而來,估計也是疲累不堪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時聿白剛想拒絕,瀾滄趕忙出聲稱是:“如此甚好,我這就去安排。”
他微微側身,朝着時聿白做了個請的手勢,雖面含微笑,眸中笑意卻不達眼底。
話已至此,時聿白隻得點頭應允,随着瀾滄身後離開。
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沈丘微微勾手,草叢中有什麼東西壓彎了嫩草,快速在其中遊動,攀附上他的袍尾,順流而上。
最終攀附在他的腕間,漆黑的蛇頭纏上他的指,吐了吐蛇信子,輕輕碰了碰他的指尖。
“同我說說,我閉關期間,到底發生了何事。”沈丘放下手,小黑蛇順着手腕遊走,逐漸攀上他的肩頸,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邁步朝自己院落而去,方才并未當場應允時聿白,他亦有自己的考究。
一是不知事情全貌,他不予置評,不輕言論;二是牽扯靈山,倘若此事不妥善處理,鬧大了也無法收場,為了避免突生變故,将時聿白留下,将這個變故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上策。
他與瀾滄也相處數年,他的性子自己亦是再清楚不過,心高氣傲,一心隻想提升自己的修為,與修真者而言,這并沒有錯。
隻是怕他行事過于極端,一味追求修為而忽略了其他,若是其中有什麼變故,讓他行了差錯,便得不償失了。
雖然他同九重靈台的薛老頭是多年好友,但這也不代表他就會聽信他門下弟子的一面之詞。
“不論你想做什麼,最好打住。”瀾滄停在一處房屋前,站在門外,輕輕推開門,随後轉身瞧他,“有些東西,并非你想得那般簡單。”
“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不勞擎蒼長老費心了。”時聿白繞開他進了屋,手中凝起靈氣,阖上屋門。
直到那股陰冷黏膩的視線徹底被隔絕開,時聿白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心道:沈丘說話嚴謹不露口風,為人處世更是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得一絲差錯。
縱然傳聞他手段狠辣,卻并無人指責他草菅人命,可見他雖是狠角色,卻也自有分寸。
方才一番交談,沈宗主僅寥寥數語便化解開來,甚至借故将他留下,其中原因他細想也能理通。
可這個瀾滄心高氣傲,行事作風極盡張揚,不懼後果。
隻怕時間拖得越後,他若生出殺意來,還不知會再生什麼變故。
“我們時仙師真是讓人好等。”
滿是戲谑的聲音流入時聿白耳中,将他放遠的思緒猛然拉回,視線移向裡屋,白色床帷被風吹得飄晃不已。
隐約可見一抹黑影橫卧其中,他不自覺上前兩步,視線撞入那雙多情迷離眼中,疑惑出聲:“你…”
容止淵側躺在床上,右肘支在床頭抵着下巴,見他瞧過來,挑了挑眉,唇邊勾起一抹慵懶的笑:“怎麼,很驚訝嗎?”
他身子朝後一仰,四仰八叉癱在床上,語氣帶着些疲累:“讓我歇會兒,我好累。”
時聿白抿了抿唇,面上掠過一絲無奈,他提步走了過去,順手将敞開的窗子輕輕阖上。随後,他站在床邊,垂首看着床上的人。
“辛苦了。”他低聲說。
容止淵睜了睜眼,沒睜開,長臂一勾,攬過時聿白的腰身,将其倏地帶上了床。
懷中人掙紮着起身,支着臂靠在床頭,面上浮起薄紅,低聲輕喝:“容止淵!”
“讓我抱抱吧,求你了。”他不由分說環住時聿白的腰,将頭擱在他的大腿上。
墨發散亂糊了容止淵一臉,他也顧不上去撥,隻是執拗的抱着時聿白的腰身。
不多久,淺淺的呼吸聲便傳入時聿白耳中,帶着一絲慵懶與疲憊,可見他的确累很了。
時聿白輕歎出聲,他伸出右手,将覆在容止淵面上的墨發一一撥至耳後,指尖時不時輕觸他的面頰,忽而觸到他的眼角。
目光落在他眼尾的殷紅上,食指輕拂上去,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一雙黑眸似乎被水霧輕輕洇染,氤氲着濃郁深意。
“唔…阿聿你别鬧。”容止淵自然地伸手拉住時聿白的手,面頰貼在掌心,壓了上去。
雖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但是他這會着實困得不行了,反思也反思不出來什麼東西。罷了,睡醒了再說。
時聿白亦是驚訝表露于面,這是…他第一次親昵喚自己“阿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