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風呼嘯着将樹木連根拔起,織就出一張巨大的風網,盤旋着似要吞噬一切。
衆人來不及反應,紛紛失控即将被強勁的吸力拽進風刃之中。
容止淵雙臂緊緊攀住一棵古木,衣袍被狂風撕扯得獵獵作響,指甲劃過樹皮,泛起一道道白痕。
“什麼鬼東西?”他話方出口,便隐沒在風中,氣勢一洩差點被狂風席卷帶走。隻得趕忙閉上嘴,用盡全力攀死手中的樹幹。
容止淵忽然想起剛才從身邊擦過去的時聿白,方才太過突然,兩人被驟風迫得散開,眼下自己無恙,那他呢?
目光在卷着亂塵的林中亂掃,眸中出現一抹白影在狂風烈葉之中若隐若現。
隻見時聿白手中長劍貫穿了一棵樹木,為了不被飓風卷進去,雙臂隻得緊握住劍柄。
他心下松了口氣,迎着凜冽寒風奮力瞥向陣眼的方向,隐約可見一隻烏漆麻黑的生物懸空于飓風之上。
幾乎遮蔽天地的巨翅不斷揮動着,每一下都掀起狂暴的氣流。
容止淵眯了眯眼睛,勉強能看到那東西類似猿獸,四肢修長,身形與人無異,長尾在身後搖曳,似乎是在維持身體的平衡。
“身後!”
散在風裡的喚聲瞬間拉回他的思緒:是時聿白的聲音…
身後?什麼意思?
還未有所動作,巨大的陰影頃刻籠了上來,巨大的沖擊力撞斷了容止淵攀附的古木。
強烈的失控感讓他思緒一片空白,猝不及防間,被斷木的枝杈夾擊着朝風網撞了進去。
“容止淵!!!!”
時聿白來不及思索,雙腳猛地蹬在樹幹上,借力一躍而起,同時拔出插在木間的風吟劍,徑直朝着容止淵追了上去。
在容止淵被卷進風網的一瞬間,周身瞬間湧出眩目的赤色靈流。
原本立在山洞中央作為結界陣眼的赤華劍,忽地迸出裂石之音,劍身上的血色符文如熔岩一般劇烈沸騰。
劍身劇烈顫動了幾下,劍氣随着赤色靈流發出龍吟般的铮鳴聲,仿若迅猛的赤龍一般,猛地破土而出,朝着洞外疾飛而去。
季筠眉頭緊皺,不自覺上前一步,眼裡滿是擔心。
“季師兄,我們還是呆在這裡比較好。”小弟子握着劍鞘将他攔下,雙眸緊張地看着季筠。
季筠抿着唇,偏頭看了他一眼,默默點了下頭。
他眼下自保都算勉強,若出去了也隻會給聿白兄他們添亂,呆在結界中,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他半垂眼簾,目光落在方才赤華劍破土帶出的碎石上,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來。
都說靈劍護主,能讓赤華劍強行掙脫束縛,疾速而出去尋其主人,料想容止兄此刻,定是身遭險厄,深陷危境,難以自保。
他們…遇到了什麼?
“彥京,你做什麼?”蘇牧馳單手抓着柳彥京的手臂,驚訝問道。
柳彥京身披一件通體漆黑的帶帽披風,面上覆着一黑布,隻露出一雙黑眸,此刻怒瞪着蘇牧馳。
“你放開我,我有事要去做。”柳彥京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胳膊,怎奈對方手勁奇大,幾番掙紮,竟也無法掙脫。
蘇牧馳被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防備刺痛,神色微滞,下意識抿了抿唇,眉頭緊蹙,沉聲道:“現在外面皆是瘴氣,還有未知的妖獸環伺在外,你出去就是送死!”
“死了那不是正好。”柳彥京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譏諷,直直地盯着他,“如此,不正好順了你的心意?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蘇牧馳聲音弱了下去,卻仍固執地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開。
“蘇主将說得沒錯,你們無靈力傍身,應付不來沉郁在地底之下的瘴氣。”
小弟子上前幾步,蹙着眉,朝柳彥京勸道:“如今他們還未回來,說明外面威脅重重,還是不要貿然出去為好。”
柳彥京複雜看了他一眼,随後奮力從蘇牧馳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掙脫開來,冷聲道:“不必你們多費口舌,我心中有數。”話畢,他怒而拂袖踏出結界之外。
“我跟着他,你們呆在結界裡等擎蒼長老回來。”蘇牧馳簡單吩咐一聲,快速做好心理建設後,深吸一口氣,拔出腰間長劍快速跟了上去。
小弟子默默替不知死活的兩人暗暗祈禱一番後,又回到季筠身邊,警惕地看着洞口的結界。
季筠面上凝重,他緩步上前,在結界前停了下來,單手輕輕抵在流轉的符文之上,眼中盡是波光潋滟,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象。
卻沒留意到,身後寒芒緩出,眼中的溫和緩緩褪去,隻剩下一片寒光。
狂風仍在天際肆虐,卷動着濃稠墨雲,于半空之中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飓風之網。
網中氣流翻湧,數道赤色靈流似火蛇一般,從風網縫隙中透逸而出,光芒灼灼。
赤華劍身上的符文泛着紅色靈火,懸空立在容止淵面前,劍身赤芒閃爍,铮铮作響,正奮力抵禦着四周呼嘯而來的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