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犼顯然是已經與妖丹徹底融合,就說明我們定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他複擡眸看向羽面人,勸道:“我們不妨再等等,待查清沈丘他們對那半枚妖丹做了什麼,我們再行下一步也不遲。”
“來不及了。”羽面人緩緩起身,朝他走了過來,最終在幾步之遙停了下來,“這隻猿獸最近有些失控,與其等到事态嚴重無法收場,倒不如趁此機會放手一搏。”
黑袍中一抹鮮白探了出來,攤開在他眼前,掌心躺着一枚藥丸,“這是最後一枚解藥,既然答應了你,就會放你自由。”
柳彥京眸中閃過一抹驚訝,他擡頭看着羽面人,卻隻能透過漆黑的網面,看到那雙幽深無白的瞳孔。
“怎麼?不想要嗎?”羽面人勾唇輕笑,說着就要收攏指尖。
“我要!”
柳彥京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從掌心拿過那抹丹藥,仰頭送入口中。苦澀的味道在腔中蔓延,他皺了皺眉,卻是松了口氣。
“主子,他呢?”
羽面人知道他問得是誰,卻并未回答,賣起了關子,“将瀾滄和那金犼引去混元法陣。”
“待一切事畢,我自然會将他交還于你。”他緩緩轉身,走上高位,撩袍坐下,靜靜瞧着下方的人。
良久,柳彥京輕歎口氣,沖羽面人緩緩俯身行禮,恭敬道:“是,主子。”
月色高懸,一柄寒劍懸空而立,劍身上之人身姿挺拔,負手而立,衣袂随風飄揚,遠看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不知天機道尊來我萬獸宗有何貴幹?”沈丘禦劍而來,停在鶴川對面,肩上的黑蛇眯着金瞳,時不時吐着鮮紅的蛇信子。
鶴川無奈搖了搖頭,“你我二人怎生分至此了?”
“你背棄了你我之間的誓言,去做了你的天機道尊,你指望我如何稱你?”沈丘冷嗤一聲,眼裡噙着刺涼的笑。
鶴川蹙眉看他,解釋道:“師弟,不道而别是我過錯,當年師父定了你為下任萬獸宗宗主,我總要為自己謀一條路出來。”
“呵。”沈丘不願與他計較這些前塵舊事,他盯着鶴川,冷聲道:“所以,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有東西給你。”鶴川攤開手,掌心躺着一枚泛着靈光的法器。
鶴川視線掃過刃身,瑩白流光随着目光所及,在齒刃間流轉,細看竟有無數冰晶狀的暗紋在深處凝結。
這柄法器通體由北昆寒髓玉雕琢而成,表面浮動的清靈之氣下,卻隐約透着令人心悸的陰寒。
“玉骨刺?”沈丘眉頭微皺,“你哪裡來的?”
鶴川低低笑了一聲,“我特意前去北昆,借來此法器一用。”
“想必你也見過時聿白旁邊那人手中的佩劍。”鶴川目光落在骨刺上,語氣凝重:“那是封印在蒼梧秘境中的古劍,刻名‘赤華’。”
“不知被封印其中多少年歲,從未有人拔出過此劍,反倒因為此邪劍,有不少修真弟子喪命蒼梧秘境。”
他擡眸看向沈丘:“可這把邪劍卻認了這無名弟子為主,且保着他安然無恙出了蒼梧秘境…”
沈丘沉默半晌,皺着眉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
“他是玄機坊弟子,從未拜入正統宗門之下,卻修為頗高,又得邪劍助力,很難不讓人懷疑他修了魔道。”鶴川神色如常,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沈丘呼吸逐漸急促起來,語氣愈發凝重:“自從第一仙宗剿了魔教之後,便明令禁止弟子修習魔道。一律相關秘籍皆被焚燒殆盡,他從何學來?”
“不可妄言!”沈丘臉上浮現着怒氣,語氣卻弱了下來。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可那小子天賦異禀,是個修道的好苗子,說不定是遇到了什麼奇遇,修為大增,還得靈劍認主…
可是,自那柄劍身湧出的濃重血腥氣味,卻讓他逐漸被鶴川的這番話牽住了思緒。
“玉骨刺以千年冰魄為核,外裹三寸妖蛟逆鱗。"他翻轉刃身,在寒月下竟折射出蛛網般的暗紅紋路,“表層咒符專克妖邪,若刺中魔修.....”他噤了聲,沒有說下去。
鶴川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瓶口,将裡面的液體緩緩倒在骨刺中段,原本通透的刃身驟然泛起詭異的青灰色。
沈丘瞳孔微縮,玉骨刺乃北昆梵音大師的法器,可辯魔修,若有魔血滴落其中,便會顯出這般顔色。
“表面除妖,内裡辨魔。”鶴川指尖彙出一抹靈力,輕輕掃過,骨刺又恢複成清透模樣。
“知你不信,不若用它試上一試。若是我錯了,便是虛驚一場;若是他真是魔修,便要上禀第一仙宗,除掉此子。”
“将它轉交時聿白,就說是可助容止淵壓制赤華劍煞氣的靈器。”
他将玉骨刺朝前遞了遞,衣袂間暗香浮動,“等那柄邪劍的魔氣被玉骨刺誘發,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