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我可沒瘋。”沈丘猛地拂袖,推開了鶴川遞過來的手,冷嗤一聲:“梵音大師不會這麼輕易将玉骨刺借給你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半斂眉目,月光掠過他緊繃的下颌,在喉結投下一片陰影。
“呵。”鶴川忽然笑了,笑聲裹着寒意,驚起檐角沉睡的寒鴉。
“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沈師弟還是如此聰敏。”鶴川手指輕攏,收回玉骨刺,操控着佩劍下落,最終停在一處假山前。
劍聲铮鳴,鶴川輕舉劍鞘,佩劍應念而入,被他握在身側。
身後風聲驟起,再消散時,沈丘已經穩落在他身後,他握緊手中佩劍,目光閃過一絲不尋常。
鶴川手指輕擡,指尖湧出一股靈力,附着在假山之上,手指微動,随着清脆的“咔”聲,假山緩緩朝一邊打開,露出裡面幽深的密道。
“你以為,”他目光從密道中轉向沈丘,目光深邃冷冽,“你們藏得很好嗎?”
沈丘面色瞬間陰沉下來,閃身擋在假山前,冷冷看着鶴川,開口道:“天機道尊未免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你别忘了,你不是我萬獸宗的人。”
“師弟緊張什麼?”鶴川上前兩步,在與沈丘僅一步之遙的距離停下,微微俯身,對上他滿是怒意的雙眸,勾唇輕笑:“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這裡嗎?”
“什麼意思?”沈丘皺了眉,疑惑問道。
鶴川笑而不語,隻是站直了身子,擡手輕輕撥開沈丘的肩膀,率先朝密道裡走去。
沈丘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拔劍将鶴川趕出去,可是…為什麼鶴川會清楚知道萬獸宗密室的所在地。
他抿了抿唇,終收了劍,轉身跟了上去。随着他們踏入假山之中,一陣轟響,假山緩緩阖上,從外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密室的入口。
道壁上的燈盞應聲而亮,頂上的碎石屑簌簌而落,越往裡走,越能清晰聽到密道深處傳來鎖鍊拖曳的聲響。
視野逐漸開闊,眼前豁然出現一片昏暗的密室,空氣中蔓延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密室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石台,上面用複雜的符文刻滿了禁制,幾條粗大的鎖鍊将一隻巨大的妖獸緊緊束縛。
這隻妖獸極其古怪,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生物,它此刻低垂着頭,也不知是生是死。
視線下移,一條貫穿腹部的傷口被粗略縫合,随着它的呼吸傷口處不斷有鮮血滲出來,看得人觸目驚心。
石台周圍,擺放着一個個透明的水晶容器,裡面裝滿了各種妖丹,浸泡在透明的液體中,散發着詭異的光芒。
石壁上被開鑿出諸多空間,每一間都鎖着一隻妖獸。它們目光呆滞,呆呆坐在草垛上望着他們。
面前的出口被用鐵栅欄封住,上面貼滿了禁制符咒。
鶴川停在石台面前,目光落在妖獸腹部的傷口上,語氣平淡聽不出其中意味:“當年你從霧籠山出來時,還帶出了一個東西吧。”
“嗯。”事已至此,沈丘也沒什麼可隐瞞的了,他點頭承認,“本以為隻是些烏合之衆,可我進山後才發現并非如此。”
“我進去的時候…他們都死了。”沈丘視線下移,落在染着血的地面,記憶逐漸飛旋回到過去。
那個時候,蘇家家主還不是蘇牧馳,而是他爹蘇程,自從那群匪患進入霧籠山後,不知他們如何防得入夜的瘴氣,還有隐匿在暗處的妖獸。
居然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還能下山作亂,蘇程帶着兵去圍剿了幾次,皆是無功而返。
那時沈丘隻當是尋常匪患,便派了弟子随同他們一起去,結果亦是如此,還損失了不少弟子和契獸。
直到蘇程受了重傷,命懸一線,沈丘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
“我親自入山,卻被一陣詭風卷入黑海之中,再醒來時,是在一處山洞中。”沈丘回憶道:“我順着石路走了出去,卻碰上了那群猿獸。”
還有滿地的殘骸,殘缺不全的骸骨上滿是入痕的齒印,若他沒看錯的話,便是眼前的猿獸一族所為。
那個時候,它們還是正常的樣子,隻是不知為何,縱然是普通妖獸,竟也妖力大增,極難對付。
為首的猿妖更是體型龐大,力量驚人,沈丘拼盡全力,化了那猿獸的妖丹,震碎了它的内腑,才得以存活。
妖獸的自我修複能力極強,沈丘并未對它趕盡殺絕,縱使它能活下來,沒了妖丹,也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猿獸。
在出去的時候,他撿到了一枚還未催化的妖丹,便收了起來,帶回萬獸宗。
因為這詭異的妖丹,他隐瞞了山中匪患已經死絕的消息,就是為了避免有人踏入霧籠山,遇到什麼無法解釋的事情。
卻沒想到事态也因此控制住,蘇程吊着一口氣沒死,而他兒子蘇牧馳建立了宿門軍,接替他父親,守着曜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