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一隻手插兜，靠在艙門上，一隻手夾着煙往嘴裡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舉手擡足間跟睡前惜字如金、恨不得跟個啞巴一樣的人截然不同。

“睡的還好嗎？”

語氣熟稔，不像是上下屬的關系，而是...朋友。

并且，幾個小時之前兩人之間發生的争論也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

顧讓也看着他嘴裡咬着煙，不由得眉毛擰起。姜行彎了彎唇，偏頭，朝外吐出煙圈，輕白的煙随着艙門外的風吹到兩人中間，模糊着顧讓也的視線。

“這裡可以吸煙？”顧讓也皺眉問。

“Of course!”對面的外國佬強先一步，說完，沖着姜行擠眉弄眼。

“he?”

姜行笑着點點頭。

外國佬上下打量起顧讓也，顧讓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打什麼暗語，他被那個外國佬看的頭皮發麻，臉色不怎麼好。

“Please!”顧讓也沖着外國佬道。

從飛機上下來後，姜行帶着顧讓也走了員工通道，看他對着管理人員揮了揮手，對方抛了個媚眼後就打開閘門放他進去了，調侃：“睡過？”

姜行放慢腳步，和他保持同頻，彎唇一笑：“上過。”

“......”

顧讓也的表情宛如吃了蒼蠅一樣。

姜行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解釋：“準确來說，給他們上過課。”

遲來的解釋沒有讓顧讓也臉色恢複如常，從醒來見到姜行後，這人就給他一種錯覺。

看他熟悉的跟每一個工作人員打招呼，由内而外散發出來的自在讓他感覺以前那個跟在他身邊唯命是從的人像是假的。

上次跟着他去參加送别宴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回到機長這個身份裡的姜行才是真正的姜行，意氣風發、傲睨一世，而死氣沉沉的‘姜秘書’隻是一具軀殼。

眼下看到他如遊魚回到水裡，自信悠然地穿梭在機場内，讓顧讓也莫名覺得心煩。但同時，也牽動着他的目光。

跟着擺渡車來到轉到機場門口，早就等在那裡的司機看到顧讓也後急忙迎上去。姜行先司機一步打開後座的車門，一隻手放在門頂，颔首：“顧總，請。”

顧讓也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演技不錯，有的放矢。”

姜行擡眸，抿嘴一笑：“畢竟是顧總的秘書，顧總也不遑多讓。”

這句反諷讓顧讓也臉色一僵，上了車後，眼睛頂着副駕駛位的姜行，恨不得将他盯出兩個窟窿。

Y國的天氣确實與國内大相徑庭，車内提前開了空調，熱氣十足，但窗外的大街上就不一樣了。

冰天雪地，所見之處全都是白茫茫一片，唯一能瞧見的綠色也就隻有綠皮垃圾桶。

等到了目的地，周志業和江店早早地等在了酒店大廳。

“顧總”

周志業臉上的笑不自在，說完，用肩膀頂了頂旁邊的江店，兩人一番推脫，最後江店笑盈盈地将事情說了。

簡單來說就是訂酒店的時候出現了失誤，原本給顧讓也定的總統套房誤定在了一周後，且周圍酒店近幾日接待了好幾個旅遊團，幾乎都訂滿了，他們想盡辦法才在這家酒店裡定下來一個比較好的雙人間。

其他人也都早就入住了，就剩下他們兩個和顧讓也、姜行。

而現在問題，就是誰跟顧總住雙人間。

當然，他們是沒有選擇權的。

一陣安靜過後，江店咳嗽了聲，毛遂自薦：“顧總，要不....”

顧讓也：“姜行”

“得嘞！我們想的也是姜秘書哈哈哈哈”

周志業立馬接話，心裡的大石頭終于落下去了。不管是江店還是姜秘書，隻要不是他就行。

“來，姜秘書，這是房卡，一定要好好照顧顧總。”

周志業迫不及待地将手裡的燙手山芋交給姜行，然後将兩人送進電梯裡。

姜行将手裡的卡遞給顧讓也：“我去周邊酒店看看。”

顧讓也瞥了眼他手裡的貓箱：“有什麼區别嗎？”

“那我把貓留下，然後通知下去晚上六點後和早上六點前不讓人打擾你。”

“所以，你打算去酒店大廳打地鋪？還是說去外面的冰雪大世界散步賞夜景？”顧讓也冷笑了幾聲，“還麻煩姜機長再伺候我幾天了，回去後，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說完，電梯‘叮’的一聲，顧讓也率先出去，姜行拎着貓箱跟在他身後。

至于這件事怎麼解決，顧讓也不知道。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将貓養在自己身邊，然後讓姜行閉嘴。

然後呢？他遭遇這種奇異事件如果一直存在，那遲早有一天會被爺爺知道。到那時候，他會怎麼樣？也會像他爸一樣被抛棄嗎？

等姜行打開門後，顧讓也進去，快速掃了眼。

雖然是雙人間，但中間隔了一間客廳，可以做到不打擾。顧讓也走進其中一間，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房内沒提前打開空調，落地窗的窗戶大敞通風，像刀子一樣的寒風刮着顧讓也的臉生疼。之前睡醒的昏沉感被這風趕走，腦子裡一下豁然。

他突然想起之前于額提前過一件事，說是有個朋友在國家某個秘密實驗室裡，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或許可以試試。

就算是被當成實驗對象，那也總比被趕出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