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日同裴譯臣的交流不歡而散,可冉言還是對自己能夠聞到alph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感到疑惑不解。他當了好幾年beta,就算在跟裴南星談戀愛時,也沒有任何一次聞到過他身上的烏木玫瑰香。
那股甜膩蛋糕味仿佛仍舊萦繞鼻尖,讓冉言這幾天困惑不已。恰逢今日組長通知他不用去實習,他便空出了一天時間,能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他剛邁出旅館幾步,在小吃攤打包了一份包子。熱氣騰騰的早餐剛接到手裡沒多久,他的手腕就被人從後方強行攥住。冉言吓了一跳,手上一個沒拿穩,圓滾的包子從散開的塑料袋口跌落,沾了一地灰塵。
他還一口沒吃。
這幾日擠壓的委屈情緒仿佛一瞬間找到了發洩口,冉言怒火并着淚意齊齊湧上心頭,将那雙漂亮的水潤杏眼暈染得發紅。他扭過頭去對肇事者怒目而視,可剛看清那人面孔,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極少見裴南星這般疲憊模樣,那雙狹長鳳眼沒了以往的風流神采,反倒顯得焦躁緊張。在冉言印象裡,前男友總是珠光寶氣,舉手投足有着從錦繡叢中養出來的貴氣,同他這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的手腕被裴南星緊緊地攥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在相望的眼神中打響。現在正是上班高峰期,兩個同樣奪目耀眼的年輕人無聲的對峙吸引了越來越多好事者的目光,紛紛對他們投來或揶揄,或揣測,或好奇的視線。
最終還是裴南星受不了這種明晃晃的打量,矜貴傲然的公子哥頭一次被人像看猴子一樣圍觀,沒忍住釋放信息素驅逐人群。雍容華貴的烏木玫瑰香帶着極強的壓迫力,讓圍觀的低級alpha們頭疼欲裂。
他的眼神冰冷,寒意凜然,銳利鳳眼像看垃圾般飛速地掠過人群,面上的厭惡神情不加掩飾,薄唇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
“滾。”
若不是因為冉言,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入魚龍混雜的青年旅館。
想到這裡,裴南星心中對冉言的不滿又深了幾分。他沒有松開攥住冉言的手,而是用力拉扯着他,将人從大庭廣衆下帶了出去。
“放手!”冉言緊皺着眉,不斷扭動着手臂,裴南星卻像是聽不見一般,半點不為所動。冉言心裡漸漸起了火氣,音調不自覺的拔高,怒斥道:“裴南星!你給我放手!”
他的手腕被裴南星攥得發疼,想要掙紮出來,可越是反抗,裴南星手上力氣就越大。冉言雖然不是柔軟的omega,可也比不得alpha強健有力的體魄,就這樣半拖半拽地被裴南星一把塞進了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裡。
車門鎖被裴南星早有預謀地鎖起,冉言無法打開,隻能被迫面對這個帶着一身冰冷寒意的男人。裴南星坐上了駕駛座,他沒有急着開車,而是洩憤似地砸了一下方向盤,這才覺得自己勉強撐起了幾分同冉言談話的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一雙淩厲鳳眼沉沉地望着冉言,想要透過這副好看皮囊看穿他的内心。冉言被裴南星這樣審視的目光看得分外不自在,卻也知道不能示弱,高揚着聲音抗拒道:“你來幹什麼,我們已經分手了,趕快開門,我要下車!”
說罷,他再次嘗試拉開車門,可是手剛伸過去,就被裴南星牢牢地鎖在了掌心。
alpha寬大的手掌緊緊地抓住冉言細瘦的手腕,他本就瘦,這幾天傷心難過,搬家奔波,囊中羞澀,幾乎沒有吃好睡好的時候。原本就纖細的手腕現下更顯伶仃,冷白的肌膚薄薄一層覆在突出的腕骨上,呈現一種病态的美感。
冉言原本還強撐着底氣同裴南星對峙,可裴南星手上越來越沒有分寸,抓得他腕骨生疼。他不甘示弱,咬牙忍耐,柔軟的雙唇被貝齒淩虐得發紅,額間溢出細密的冷汗,最終還是吃不住力,在同alpha相比巨大的體型差下敗下陣來。
冉言微垂腦袋,眼眶泛上一層水霧,眼尾則染着點點紅潤。那雙圓潤幹淨的杏眸像是江南水鄉枝頭亟待采摘的青杏,落着清晨初陽晶瑩的露珠。
他手上痛得狠了,沒有多少同裴南星吵架的力氣,隻是如初生小貓般嘤咛着喊了一聲疼。
裴南星被這一聲細弱的呼喊喚回了些理智,他松開了攥住冉言手腕的手,看着小beta急匆匆地将手縮回了袖子中。
纖細手腕在眼前一閃而過,裴南星沉着眼眸,望見了那白皙柔嫩的肌膚上落下的幾道青紫色指痕,是他親手賦予他的。
屬于alpha的易感期還沒有徹底過去,現在的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易怒煩躁的狀态。裴南星不想吓到冉言,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因此每一次的呼吸都格外綿長,卻總在最後發着顫,仿佛下一秒就忍耐不住。
他的眼眸閉上又睜開,狹長眸子泛着淩厲眸光,直直地望着冉言。屬于alpha的信息素頃刻間便充斥着整個車廂,帶着無與倫比的壓迫力和不容抗拒的威嚴,朝着副駕駛座上的冉言傾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