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譯臣原本正閉目養神,聞言,蓦然睜開了那雙灰色的眸子,側目看向自上車起就異常緊張的小beta。他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挑了挑眉,眼中的玩味如有實質,等待着冉言後面的話語。
裴這個姓不算太常見,有錢又姓裴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想到前男友裴南星,冉言滿面郁色,情緒又開始低落。他舔了舔略顯幹燥的唇瓣,鼓起勇氣詢問道:“裴先生,您的裴,是裴氏集團的裴嗎?”
小beta緊張兮兮醞釀許久,居然問出個天真得可愛的問題。裴譯臣沒忍住輕笑一聲,屬于alpha骨子裡的惡劣情緒作祟,讓他不由得起了逗弄心思,緩緩道:“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罷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回答算不算正确,但好歹不是自己原先認為的答案,冉言在心裡悄然松了口氣。
他仍舊沒敢徹底放松,隻有小半個身子靠在座椅上。裴譯臣垂眸看向他緊繃着的脊背,就算在寬大襯衣下,漂亮的蝴蝶骨仍舊撐出了若隐若現的弧度。
那天晚上,他的手曾親自撫過那凝滑如脂的肌膚,也摟過那柔韌纖細的瘦腰。喝醉了的小beta格外主動,熱情到讓易感期的alpha喪失了全部理智,隻想着征服和占有,使伴侶身上由内而外地染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可做到最後,小beta身子竟微微發着抖,哭喊着說難以承受。尚未餍足的alpha一手便能擒住推拒着的無力手腕,無視任何求情讨饒,在伴侶身上不知疲憊地争池奪地。
醉意上頭的小beta神志不清,易感期的alpha則不知滿足。在滿屋子濃郁的信息素裡,冉言好似一葉扁舟,放任自己沉淪在情/欲的海洋裡。
那時他失了理智,在冉言光潔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了青紫掐痕,也不知道這麼久過去,是否還有痕迹。
這樣想着,裴譯臣的目光也順勢下滑,在冉言腿側停留了幾秒。察覺到男人的視線,冉言更緊張了。他雙手不停拽着襯衣下擺,同時微微側過身子,盡可能給自己帶來更多遮擋。
慵懶随性的聲音在車廂内響起,落進冉言耳中:“你怕我。”
冉言下意識回答道:“沒,沒有啊。”
車内升起一塊擋闆,将駕駛座和後座分隔成了兩部分。空間形成的同時,裴譯臣嗤笑一聲,往冉言那邊俯身過去。
他的手撐在車壁上,同車門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阻擋,将緊靠車廂的冉言攏在了自己的範圍中。裴譯臣眸色深幽,充斥欲望的視線牢牢盯在小beta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上。
男人薄唇輕啟,面上似乎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疑惑,語氣卻慢條斯理,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你為什麼怕我。”
在飛馳的車内,冉言無法跳車,隻能被迫接受男人給他帶來的強勢壓迫感。車内仿佛又彌漫開了信息素的味道,明明是一股甜膩的味道,可就是壓得冉言喘不過氣來。
他有一種危險的錯覺,好似被兇猛的野獸盯住,下一秒就要被其拆吃入腹。
裴譯臣輪廓分明,俊美淩厲的臉龐湊近到冉言眼前,銳利的五官帶有極強的視覺沖擊性。
那雙深邃陰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冉言的水潤杏眼,将小beta無處可逃的慌亂盡收眼底。男人嗓音低啞磁性,姿态放松,語氣蠱惑,輕飄飄地問道:
“那天晚上你都不怕,你為什麼現在怕我。”
冉言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垂下眸子不敢再與男人對視,手足無措地試圖推離裴譯臣。可他太過慌張,手上沒有多少力氣,掌心按在男人寬大的胸膛,不像是在抗拒,反倒像是欲拒還迎的調情。
因為緊張,冉言眼角浸出紅潤水色,欲掉不掉地挂在眼尾。小beta從耳根到脖頸都染上了一片暧昧的绯紅,他嗓子緊,嗓音沒有往常的清亮,反倒滲滿了委屈:“沒,我沒有!”
同那夜一樣,裴譯臣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小beta纖細的手腕。叫嚣的小貓被磨去了鋒利的指甲,剩下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溫順。裴譯臣唇角勾起滿意的笑,可視線下滑,微揚的弧度又斂了下去。
冉言手腕上未消散的指痕,明晃晃地落進了他的眼裡。
這青紫痕迹新鮮,像是最近烙上去的,絕不是那夜的傑作。
見裴譯臣有一瞬的愣神,冉言抓住機會,奮力掙紮,将自己的手從男人掌中抽了出來。沒有酒精和怒火相幫,面對處于社會頂層的高大alpha,就算beta體質不受信息素影響,可冉言還是會本能地感到畏懼。
他用手飛快地擦去眼角淚光,在心裡不斷祈禱着車開快一點,再快一點。如若裴譯臣再對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冉言覺得自己或許不能保證不會跳車。
所幸男人沒有繼續動作,冉言抽回手的舉動,好似将他的理智也一并帶了回來。見小beta明明害怕,卻仍強撐冷靜的模樣,裴譯臣微微眯了眯眼睛,将撐在車壁上的手慢慢收回,重新恢複了那副慵懶閑适的氣質。
車停穩的瞬間,冉言便打開了車門,慌亂匆忙地對裴譯臣撂下一句再見。他一秒都不敢在車内多待,男人深幽的目光落在身上,仿佛整個人都被看穿。
裴譯臣透過車窗,看着小beta慌不擇路地跑走,直至消失在街道拐角。他收回視線,目光卻不經意地望見了座椅下方露出的一張卡片,那是冉言方才掙紮時,不慎從口袋中掉落的。
不知是何時拍的照片,身份證上的冉言顯得青澀單純,對着鏡頭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裴譯臣用手指夾着卡片,手腕微動,見照片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是透過時光,對他報以微笑。
被這樣的笑容感染,裴譯臣那一向冷峻嚴肅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漾起了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