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冉言四肢酸痛,渾身無力。他口幹舌燥,脖子僵硬得難受,從手臂到指尖酥麻一片,雙腿更是使不上力,仿佛被人套了麻袋翻來覆去地揍了一頓。
他難受地發出一聲喘,眼睛一時半會兒卻睜不開,隻得用手在床鋪上胡亂摸索着自己的手機。
半天沒有摸到手機位置,冉言皺了皺眉,惺忪睡眼緩緩睜開。待到看清楚所處環境的具體情況時,他的瞌睡全都不翼而飛,驚訝地發現了各處不對勁的地方。
身上衣服煥然一新,身下躺着的床鋪柔軟寬大,房間寬闊整潔,空氣裡好像有淡淡熏香的清甜味,聞着讓人心情愉悅,是他那個狹小的旅舍房間遠不能比的。
這不是他住的地方。
冉言吓了一跳,試圖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可略一思索,腦袋卻像是被人敲了悶棍一樣疼痛難忍。
他一邊用掌根按壓着太陽穴緩解疼痛,一邊将昨夜的記憶慢慢回籠,終于明白了自己現在是何種境地。
他昨晚被一個無恥的alpha強硬地灌下了不知道是什麼的酒,随後被趕來的裴譯臣從酒吧裡帶了出來。
現在,應該是在酒店,或者裴譯臣的房子裡。
冉言松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一個急迫的事情。他腦中警鈴大作,四處尋找着自己的手機,最後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發現了它的身影。
拿着手機的手指都在抖,冉言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按開屏幕一看。
現在是早上九點,他趕不及去上班。
已經到了最後一周實習期,他能不能轉正就靠組長一句話。冉言垂頭喪氣地胡編了個理由,打算跟組長請半天假。可點開軟件,一疊聲彈出來的卻是江落十幾條未讀信息和好幾個未接電話。
【江落】:冉言你跑哪裡去了!我告訴你,裴南星那家夥發了瘋一樣地到處找你!
【江落】: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打不通你電話就來轟炸我!
【江落】:他說你昨天沒有回旅館,那你現在在哪裡,沒事吧?
看到前男友裴南星的名字出現在對話框裡,冉言心頭咯噔一聲,原本就失落的情緒更加低沉。
他給江落回了一個電話,将自己的情況簡要說了一下,同時瞞去了昨夜酒吧遭遇和裴譯臣的存在。
江落不疑有他,大大咧咧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到冉言耳中,莫名給了他一點心安:“你沒事就好。這幾天繞着點裴南星那狗東西走,我擔心你被他給纏上。”
冉言啞然失笑,可江落卻是個急性子。見冉言半天不回話,他連珠炮似的發表自己對裴南星這個危險分子的看法,同時催着冉言答應了好幾遍,這才放心地挂斷了電話。
冉言走下床去拉開窗簾,明亮的落地窗給了他絕佳的觀景視野,也讓他驚訝于此處的占地遼闊。樓下應當是個花園,栽種的樹木茂密高大,與一旁的雕塑噴泉相得映彰。
溫暖明亮的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戶灑進房間,在木質地闆上落下一片金黃色的斑駁光影,也将室内所有裝飾染上了一層柔和溫馨的色調。
冉言深吸一口氣,清新空氣充盈肺腑,讓他身上輕盈不少。
明明身處陌生環境,可冉言心裡卻沒有任何不安。跳躍的光影在樹梢水瀑上營造出了一種夢幻和諧的氛圍,身上穿着的睡衣柔和親膚,帶着他遠離昨夜可怖夢境。
冉言忽然很想,去到裴譯臣面前,親自和他說一聲謝謝。
他鼓起勇氣悄悄推開房門,輕手輕腳地從中走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棟别墅裡面。
冉言一邊觀察四周裝修,暗自咋舌有錢人的驕奢淫逸,一邊四處張望,試圖找到裴譯臣的位置。
可他剛探頭探腦地往外走出幾步,身後的長廊盡頭就傳來了男人那閑适慵懶的聲音。
“亂跑什麼。”
冉言吓了一跳,立馬不敢動了。他乖乖站立原地,轉過身來,垂着腦袋,不敢擡眸去看裴譯臣。
方才在窗前對裴譯臣施救舉措的感動是真的,如今毫無準備地面對這個格外高大健碩的男人,冉言心裡的緊張也做不得假。
他下意識地用牙齒咬着下唇,試圖在心裡打一遍腹稿,可卻不小心扯到了昨夜被自己親自咬出來的傷口。冉言痛呼一聲,條件反射地捂着嘴巴,一張俏麗小臉龇牙咧嘴地皺了起來。
見小beta這般狼狽神情,裴譯臣唇角慢慢勾起一點弧度。
他裝作無意地擡起了自己的手,食指上好幾個清晰可見的牙印,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映入冉言眼簾。
昨夜車廂裡所有暧昧的喘息和潮紅的情欲記憶一股腦兒地沖擊他的理智,冉言的臉一下就紅了。
可惡劣的alpha卻不打算放過馬上就要羞紅成一隻蝦子的小beta,見冉言穿着睡衣柔軟可欺的模樣,裴譯臣曲起手指,那雙淺色薄唇在牙印痕迹上輕輕碰了一下。
像是在親吻傷口。
在他面前總是表現得霸道強勢的頂級alpha臉上揚起一抹淺淡微笑,削弱了幾分身上冷酷淩厲的氣場,俊美舒朗的臉平添幾分邪氣。
那雙笑起來多情的桃花眼輕輕眯着,男人用一種玩味的語氣,漫不經心道:“牙口不錯。”
冉言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到說不出話來,他的後脊蹿上一陣細微電流,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