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了魂般神情怔愣,手機好像燙手山芋,燒得他手心發紅。冉言死死地盯住屏幕上的發信人和發信内容,想要找出這是一場無聊惡作劇的可能性。
眼睛因為長時間聚焦屏幕而酸澀疲勞,眼尾盈着紅潤水光。那水色越積越多,仿佛隻要輕輕一眨眼,便能從眼眶裡掉下來。
一滴眼淚挂在眼角搖搖欲墜,最後不堪重負,砸在了屏幕上。
三個月的實習期,冉言扪心自問,他勤勤懇懇,盡可能将工作做到最好。他曾無數次憧憬過轉正後的美好生活,最後卻還是同心儀的工作崗位失之交臂。
無法言喻的傷心将他擊倒,冉言再也撐不住堅強。
他的眼睫輕輕顫着,眼淚不知不覺落下來。
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一滴滴地砸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熒光,折射出彩虹般的光亮。
可青年旅社從來不是個能夠讓他肆意宣洩情緒的地方,多人的旅舍房間毫無個人隐私。冉言無法止住的哽咽和眼淚惹得其他舍友不明所以,紛紛從床簾裡探出腦袋,朝他投來探究的目光。
他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落在身上的視線如箭一般,刺得他體無完膚。
冉言再也待不下去,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一個情感發洩的角落,能夠不打擾到任何人,放肆地痛哭一場。
他默默流着眼淚,将随身行李打包好,一個人迎着蕭瑟晚風,走出了旅舍大門。
*
黑色的幕布在天空鋪展,星月交相輝映,在夜幕中閃耀。
冉言艱難地推着行李,騰出手給江落打了個電話。手機發出滴滴聲響,卻沒人接通。
他失望地歎了口氣,将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此處離他定的酒店還有好長一段距離,打車太不劃算,為了空蕩蕩的錢包着想,冉言打算抄近路去坐地鐵。
他拐進一條小路,兩側是相距極近的居民樓。規劃雜亂的露天電線縱橫交錯,懸在頭頂,分割開夜空。
斑駁掉灰的牆面,老舊破落的小區,凹凸不平的地面,處處都透露着時代的抛棄。
沒有光亮和人聲的小巷子在夜晚顯得寂靜又陰森,與遠處繁華熱鬧的大街像是處在兩個世界。
行李箱總是會被坎坷不平的路面石子卡住滑輪,冉言走得分外吃力。這個晚上諸事不順,他懊惱地停下腳步,開始後悔自己的選擇。
迎面的小巷拐角突然闖出一個人影,把有些洩氣的冉言吓了一跳。見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擋住了過道,冉言歉意地将東西全部靠在牆壁,給出現的路人留出可以通行的區域。
可那路人身形搖晃,步伐跌跌撞撞。随着他的走近,冉言聞到了沖天的酒氣。
在偏僻小道遇上一個醉酒大漢,冉言本能地感到害怕,抓住拉杆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着,手心浸出冷汗。
他帶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往後退,拉開同那人的距離。
醉了酒的alpha借着月光看清了冉言長相,見他長得好看,又是獨自一人,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冉言是一個柔弱的omega。
他臉上露出一抹邪惡□□,打了個酒嗝,醉醉醺醺地朝冉言走過去。
alpha嘴裡不幹不淨地說道:“小美人這是上哪去,要不要和哥哥回家啊。”
酒氣迎面而來,噴灑在冉言臉上。暈沉的腦袋受不住這種臭氣刺激,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冉言惡心地想要幹嘔,卻給了那醉酒alpha可乘之機。
他抓住冉言的行李箱,将箱子往自己身前拉。alpha醉得神志不清,語氣卻仍舊下流,含糊不清地對着冉言邪笑道:“哥哥那裡有好多好東西,咱們一起玩玩啊。”
冉言的身子微微顫抖,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害怕。他松開了握住行李箱的手,将剩下兩三個背包往那alpha腦袋上砸去。
那alpha被砸得悶哼一聲,咒罵着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冉言的衣服。
冉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躲開alpha摸向自己的手,大聲喊着救命,頭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小巷長度隻有一百多米,醉得厲害的alpha自然跑不過害怕到極點的冉言,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可冉言半點都不敢放松,他的心怦怦直跳,喉嚨卻陣陣發緊,連唇瓣都泛白。
見到前方出口的人群和光亮,冉言終于揚起了希望,加快步子沖出了小巷,沖到了人潮洶湧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