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運動讓他頭昏腦漲,身子變得越來越沉重,雙腿腿肚發軟,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直直地往下倒去。
冉言原本以為自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沒想到半途被一隻堅實有力的臂膀攬進了懷裡。那人身材高大健碩,将他癱軟的身子穩穩扶住,圈進了自己的保護範圍,隔開了人群的喧嚣。
冉言嗓子幹澀到發不出聲音,他咽了口口水,口腔裡卻蔓延開了一股苦味。
他擡眸去看救了自己的人,那人五官淩厲俊朗,灰色的眼睛眼窩深邃,劍眉卻擰了起來,在眉心堆成了一座小山。
小beta一雙水潤杏眼被眼淚泡得發紅,垂下來的眼皮看起來楚楚可憐,呼吸顯得急促又緊張。明明下午送他離開時還是一副腼腆乖順的模樣,夜晚再次相遇,纖細的脖頸上便多了道道青紫色的指痕。
望着本不該出現在頸上的痕迹,裴譯臣目光分外陰冷,眸色晦澀不明,灰色的眸底好似醞釀着一場巨大的風暴。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在小beta一聲驚呼中攔腰将他打橫抱了起來,快步抱進了自己的車裡。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冉言的手無意識地攥住了裴譯臣的襯衣。
男人的胸膛溫暖寬闊,抱着他的手臂健壯強勁。被人這般輕柔呵護地抱在懷裡,冉言鼻尖一酸,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裡溢出來。
因為緊張又劇烈的跑動,冉言的氣管嗆進了夜風,每一次的呼吸都帶着肺部一抽一抽的疼。他想要忍住眼淚,可卻止不住心裡泛上來的委屈情緒,淚花在眼眶裡無助地打轉。
他抽抽搭搭地哭着,聲音細微又破碎,将小巷子裡發生的事情交代了個完全。
助理林南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頭,非常有眼力勁兒地轉身離開,去巷子裡找冉言的行李,将車廂裡封閉安全的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冉言徹底失掉了自信心,他好想放聲痛哭一場,發洩心底連日的委屈。
可在男人車上,他連眼淚都不敢多掉,生怕髒了那一看就貴得令人發指的真皮座椅。
見小beta哭得傷心,纖瘦的身子微微顫抖,淚水在那張白皙俏麗的小臉上安靜地流淌,強忍着不發出聲音。裴譯臣的心好似也被眼淚浸泡,從那無聲的淚水中品出了一縷酸澀滋味。
他伸出手,指腹按在冉言圓潤的眼尾,試圖替小beta擦去連綿不絕的眼淚。可手指剛一觸碰到眼角的淚花,滾燙的溫度仿佛燃燒着的火焰,燎了一下他幹燥的指尖。
指尖上沾着的點點淚珠如同破碎的珍珠,讓裴譯臣的心尖有那麼一瞬抽痛。指腹觸上眼角肌膚的瞬間,他忽然感受到了壓在小beta身上那座委屈無力的高山。
沉甸甸的,壓得冉言脆弱瘦小的身體喘不過氣來。
他哭得那麼難過,那麼傷心,克制又壓抑。顫抖的身軀像是飽受雨打風吹的玫瑰,仿佛下一秒脆弱的根莖就要被風雨無情地折斷。
裴譯臣輕輕歎了口氣,手指從眼尾順勢下滑,将小beta緊緊咬住的下唇解救了出來。
原本柔軟嫣紅的唇瓣被咬得更顯紅潤,眼淚在上面覆了一層潤澤水光,仿佛枝頭開得熱烈的嬌豔桃花。
冉言的額發有些過長了,遮住了眼睛部分視線,卻仍舊能夠看清楚面前男人臉上認真的神情。裴譯臣收住了屬于alpha骨子裡的強勢霸道,小心翼翼地對脆弱的小beta展示溫柔。
他一手環住小beta纖細柔韌的腰肢,一手按住了冉言的後腦勺。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陷入冉言柔順黑亮的發絲裡,将原本服服帖帖蓋在頸後的頭發揉亂了,露出了底下平坦纖弱的後頸。
後頸皮膚平滑白皙,沒有任何腺體生長的痕迹。
裴譯臣将小beta攬進懷裡,像安撫孩子一樣安撫哭泣着的冉言,手掌在那瘦弱顫抖的脊背上輕輕撫摸,一寸一寸地從掌心向他傳遞溫度。
男人身上有着香甜好聞的蛋糕味,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像每一次見你,你都是在哭。”
裴譯臣那雙平日裡總是顯得陰冷寒涼的灰色眸子微微垂下,看向小beta哭得通紅的鼻尖。他的眸中掠過一絲無奈的神情,眼底盛着alpha少見的溫柔,耐心地哄道:“這回沒關系,哭吧。”
“哭過了,之後永遠都不要再傷心。”
明明話語聽起來還是有些霸道,可裴譯臣的聲音低沉溫柔,在昏暗的車廂裡有着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冉言再一次被男人的話語擊中心靈,他眼眶一酸,淚水模糊了視線,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他緊緊地攥住面前這個alpha的襯衣,雙手緊握成拳。冉言深深埋着腦袋,頭頂發絲壓在裴譯臣肩上,過長的額發被淚水打濕,淩亂地貼在那哭得梨花帶雨的柔嫩臉頰上。
他淚水決堤,洶湧滾燙的眼淚頃刻間沾濕了裴譯臣襯衣前襟。男人寬厚溫暖的手掌輕撫脊背,讓漂泊無依的冉言第一次感到安心。
車輛緩緩起步,朝裴譯臣的郊野别墅駛去。
寂靜昏暗的車廂裡,冉言不顧理智和顔面,埋入alpha寬闊的胸膛,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