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手铐冰冷的觸感讓冉言的心怦怦直跳,他的手指要蜷不蜷地縮着,又因為alpha不容拒絕地握住了而掙脫不開。
冉言掀起眼皮,一雙泛着水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裴譯臣,試圖看透男人内心的真實想法。可裴譯臣那雙灰眸冷沉幽暗如一汪深潭,冉言沒能覺察到alpha的意圖,甚至還讓自己陷了進去。
他幽幽歎了口氣,又想起裴譯臣給自己卡裡面打的五十萬。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就算為了那沉甸甸的五十萬,冉言也不好意思當真就把易感期的裴譯臣一個人丢在這市區的房子裡。
雖然他不是omega,無法發散信息素給alpha做疏導緩解,但是多個人照顧,也比一人捱過漫漫長夜好。冉言飛快地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沒有離開房間。
夜幕降臨,星辰閃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挂在牆上的時鐘滴答的響聲,同冉言慌亂的心跳聲合成了一種和諧的節奏。
裴譯臣倚靠在床頭,微微垂着頭,散落下來的額發将眼睛裡流露出的神情徹底遮掩。他沒有說話,安靜的像一尊俊美無俦的石刻雕像,周身萦繞着一種寂寥的憂郁感。
男人身上的氣質很吸引人,若是在平常時刻,定會招蜂引蝶,使無數定力不足的omega們為其心動。可冉言卻沒有動着一份心思,他知道,裴譯臣在壓抑痛苦。
就算易感期的alpha已經乖乖地戴上了止咬器,那雙總是能輕而易舉掌控他的手也被手铐牢牢拷住,冉言心裡卻始終緊繃着一根弦,片刻都不敢放松。
他已經見識過一次裴譯臣在易感期的失控模樣,不想再見一次。
然而alpha體内紊亂的信息素水平卻半點不如冉言所願,躁動的冷冽雪杉氣息來勢洶洶,使得原本還半倚靠在床頭的男人從嘴裡洩出了一聲壓抑到極點的悶哼,難以承受的痛苦驟然襲卷全身經脈。
裴譯臣額上浸出了一頭冷汗,頃刻間就打濕了那烏黑淩亂的碎發。
潮濕的發絲毫無章法地貼在臉側,alpha那雙灰沉沉的眸子陰郁一片,眼底是比夜空還要深沉的濃郁墨色,讓人光是望着就一陣膽戰心驚。
裴譯臣雙手被手铐拷住,寬大的手掌隻能局限在狹小的活動範圍裡,讓他無法通過獲得發洩疼痛來抑制易感期躁動。
男人再也保持不住原本挺拔優雅的身姿,體内亂竄的信息素橫沖直撞地沖擊血管,讓裴譯臣全身上下都泛着隐秘疼痛。
這種疼痛不同于任何一種身體傷痛,信息素水平的陡然拔高喚醒了alpha一直深埋于心的侵略獸性,内心湧動着渴望。
渴望對伴侶進行占有,渴望讓他身上經久不散地浸染着自己的味道。
可裴譯臣腦中仍舊堪堪維持着一絲清明,他不願意傷害到冉言,也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丢人模樣。
男人忍耐痛苦的過程中掀起眼皮,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望見了門邊仿佛吓傻了的小beta。看着冉言眼眸閃爍着緊張的模樣,裴譯臣開始後悔今天讓他在這裡留宿。
怕自己失控的過程裡會做出不體面的事情,裴譯臣撕心裂肺地咳嗽幾聲,艱難地從緊咬的牙縫中吐出幾個字來。
alpha沙啞的喉嚨像是粗糙的砂紙打磨着牆壁,喑啞的嗓音染着痛苦的底色。裴譯臣很少會對小beta說這種帶有強制命令意味的話語,他聲嘶力竭地命令着,眼睛泛着血色。
“冉言,出去,出去!”
後頸腺體過多的信息素發散在空氣中,不消多時就充盈着整間屋子。裴譯臣粗喘的呼吸聲一聲壓過一聲,止咬器下的神情扭曲又痛苦。
alpha那雙向來冷淡的桃花眼像是快要沁出血淚來,胸膛沉重地上下起伏。
冉言早已經被裴譯臣這副忍耐煎熬的模樣吓得六神無主,望着蜷縮在床上壓抑痛苦的alpha,他心裡心慌又心疼。
他想要做些什麼來緩解男人易感期的痛苦,最後卻絕望的發現,他壓根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腳步釘在原地,沒有聽從裴譯臣的話離開房間,而是将目光直勾勾地放在了男人身上。
冉言内心再一次湧起了一種無助的慌亂感,從前是因為面對裴南星的易感期束手無策的愧疚,現下是因為裴譯臣的處境。
那雙水色杏眼已經泛起了點點淚花,明明承受折磨的是裴譯臣,可冉言卻覺得自己好似也活在水深火熱的痛苦中。
被霧氣模糊得逐漸朦胧的視線慢慢往下移,落在裴譯臣被手铐拷住的雙手上,冉言杏眸不可思議地睜大,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雖然裴譯臣說可以用手铐掌控他,可當冉言摸到那冷冰冰硬邦邦的材質時,到底還是于心不忍。
他特意找來材料,仔仔細細地在手铐上包裹了厚厚一層棉花,防止陷入易感期失控情緒的男人在掙紮的過程中傷到自己。
可他卻沒想到,頂級alpha的身體素質竟然如此強悍,就算在厚實棉花的保護下,裴譯臣的手腕仍舊被手铐鋒利邊緣磨出了道道血痕。
傷口溢出的鮮紅血珠落在潔白棉花上,像是雪地裡掉落的紅梅。
裴譯臣身體劇烈顫抖着,太陽穴和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了出來,冉言眼尖地發現了小臂上幾個新鮮的抑制器針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