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言像是一隻在外面受盡欺淩的流浪貓,看到了被收養的希望,千方百計地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像貓一樣,他将柔軟溫熱的腹部在主人面前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他和裴譯臣的關系沒有太親密,若是平常時刻,這樣的舉動會讓冉言羞紅一張臉。可現在他太需要一個停靠的港灣,能夠不去思考任何傷心的人或事。
裴譯臣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坐着。
感受到小beta對自己的依賴性,他心底屬于頂級alpha那蟄伏的隐秘侵占欲,頃刻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作為社會等級最高層的alpha,物欲和聲望都被滿足了的情況下,裴譯臣極少會對什麼東西産生心動的感覺。
隻要他想,以他的權勢和能力,自會有大把大把的人趨之若鹜地為他謀取。
冉言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beta,無論是門當戶對還是身體契合,都不是裴譯臣應該有的首選。
可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動心。
沒有理由,無關alpha易感期裡信息素的支配,隻是單純地對冉言心動,甚至生出了些說出來會髒了耳朵的下流幻想。
見小beta眷戀依靠自己的模樣,裴譯臣唇邊揚起一抹淺淡的微笑來。
這樣才對,這樣才合理,冉言就應該這樣,全心全意地依賴着他。
無論是誰,都比不過自己在小beta心目中的地位。像裴南星這樣一個早已經分了手的前男友,更是昨日黃花般不值一提。
裴譯臣唇角漾着滿足的笑,按住冉言肩膀的手慢慢往上擡,撫過小beta柔嫩的頰肉。骨節分明的冷白手指指尖輕點,落在了他黑亮柔順的發絲上。
男人的手探入冉言蓬松柔軟的頭發裡,從發根到發梢,動作輕柔到像是在撫摸一隻溫順的寵物。
冉言沒有說話,埋在裴譯臣胸前的腦袋深深垂着,眼睫也舒緩地閉上。
翹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着,遮掩住眼尾浸出的點點淚花。
他和男人從身份,性别,地位,權勢處處都不對等,冉言清楚地知道自己處于一種被掌控的地位。
可這顆荒蕪的心,需要毫無保留的偏愛,才能将傷口慢慢痊愈。
裴譯臣雖然有時候行為強勢,但冉言知道,男人有愛人的能力。遊走在詭谲商業鬥争的alpha面對他時沉穩又溫柔,在裴譯臣身邊,冉言詭異地感到充實。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天生一對。
不想讓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打擾到裴譯臣,冉言最後還是沒有對alpha提起自己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而男人也識趣地沒有刨根究底。
裴譯臣微微垂着眼睛,望向冉言頭頂的發旋。那雙灰霭的眸子溢出了溫柔的神色,如同春日裡和煦的晨光。
小beta不願意主動說,那他也不去問。他尊重冉言的意願,可不代表他沒有其他手段,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
徐淮川煩躁地晃了晃杯子,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隻覺得心上有火正在蹭蹭蹭地往上冒,即将從天靈蓋沖出,來一場毀天滅地的火山爆發。
裴譯臣眉目之間還是一種淡淡的情緒,看不出喜怒。
他像是個事不關己的看客,冷眼瞧着徐淮川嘴角生瘡的急躁。裴譯臣不緊不慢地拿起酒杯,極其優雅地抿了一口酒。
“祖宗。”見裴譯臣一言不發,徐淮川簡直要将自己憋死,他将高腳杯砸在桌子上,杯腳觸碰台面時發出清脆一聲響,“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聞言,裴譯臣輕飄飄地擡起眼皮。那雙灰蒙蒙的桃花眼像是彌漫了一層霧,讓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緒,猜不透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形狀好看的淩厲雙唇輕啟,淺色的唇瓣帶着不近人情的冷冽,裴譯臣嗓音低沉性感,頂級alpha的一舉一動都散發出無人能抵的極緻魅力。
“我在聽。”
得到準确的答複,徐淮川心下剛想松一口氣。然而裴譯臣實在是氣死人不償命,他慢悠悠地補上了自己後半句話,差點沒把徐淮川嗆死。
“可沒有聽進去。”
徐淮川哀嚎一聲,外人眼中的不可一世的高貴alpha竟然也有一天會有無可奈何的抓狂情緒。他眼睜睜地看着裴譯臣一意孤行地走上一條不歸路,而當事人甚至還樂中其中忘乎所以。
他緊皺着眉,臉上不贊同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徐淮川語氣嚴厲,恨不得親手晃一晃裴譯臣腦子裡的水,試圖将好友從愛河裡面打撈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徐淮川對着裴譯臣怒目而視,頗有種怒其太争了的感覺,“你明明知道冉言是什麼人,那是裴南星的前男友!”
徐淮川深吸一口氣,厲聲道:“是你大侄子的前男友!”
裴譯臣晃了晃酒杯,連眼皮都沒擡。
“那又怎樣,他們已經分手了。”
那邊的徐淮川着急得跳腳,裴譯臣卻臉色未變,顯得格外平靜,甚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他的語氣自然又坦蕩,半點不覺得徐淮川的顧慮是什麼值得他去猶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