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個小時的面試時間原本應該十分難熬,可冉言卻半點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在不知不覺中聽到了面試結束的鈴聲。
即使有一些太過複雜的問題他還是沒有回答上來,但現在的結果比他當初想象得要順利得多。
走出面試的會客廳後,冉言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緊閉的房門隔絕了那幾位氣勢強悍的面試官充滿審視的視線,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面上重新揚起歡快的笑意。
解決了一件墜在心頭的要緊事,冉言心上輕盈不少。他像是走在白雲裡,每一步都飄飄然,步伐輕快又自由。
他有一種想要放聲高歌的沖動,又顧忌着不能打擾到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隻得按捺住激動。
冉言疾步匆匆地走出這棟極具現代化建築特點的商業大樓,腳步由疾走漸漸變成了小跑。
他跑得氣喘籲籲,面上卻沒有半分疲累之感,反倒神采奕奕。冉言實在高興,因為面試的順利,也因為有人正等着自己,等他帶回來好消息。
原本冉言是不想讓裴譯臣放棄上班來陪自己面試的,男人卻在聽了他的顧慮後,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裴譯臣用來寬慰他的話帶着可惡的資本家那放肆的炫耀,冉言聽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又愛又恨,最後放棄了底線,妥協了alpha的要求。
從進入公司等待面試到面試結束足足有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裴譯臣有沒有等着急。
這樣想着,冉言又加快了些腳步。高檔明亮的旋轉門不知疲憊地轉着,他從裡面走出來,走到外面明媚的陽光裡,一打眼卻沒有瞧見裴譯臣的車到底停在了哪裡。
冉言納悶地尋找,同時掏出手機給置頂的男人發了一條消息,随後又四處張望,嘗試找到裴譯臣的身影。
一輛顔色鮮亮,炫目奪魄的跑車卻從外面車道緩緩駛入高樓前一大片用以停車的廣場,開到他的面前。
車型潇灑漂亮,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就算冉言看不出這奇怪的車标到底是個什麼奢侈品牌,可從這車油光锃亮的車漆中,也能窺見它的價值不菲。
這樣一輛過分張揚華麗的車子,車主該是個放浪形骸的人,同裴譯臣一向沉穩内斂的風格半點不符。
緊閉的車窗看不見車主的臉,陌生的車牌沒有半點印象,冉言心底卻突然生出一種危險的錯覺。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疾步走離車前。車輪胎卻比他的腿快,在冉言邁步的一瞬間,便起步堵到了他身前。
這架勢,看來是非要和自己過不去了。
冉言咽了口口水,半阖着的眼皮整理眼底的情緒。形狀圓潤的一雙杏眼眼尾水亮,澄澈的水光卻慢慢凍結,形成了一片俏麗寒霜。
擡眸時少了慌亂,多了幾分了然于胸的煩惱。
冉言自問自己活了二十二年,做人做事可謂是勤勤懇懇,也從未同什麼人有過不可解的矛盾。能這樣不留餘力給他添堵使絆子的人,他絞盡腦汁,也隻能想到一個。
是他前男友——裴南星。
果不其然,跑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車内裴南星那張邪魅尖利的俊臉。
男人臉上帶着一副墨鏡,遮掩住了那雙狹長銳利的鳳眼,身上纨绔子弟的放浪氣質卻沒有半分收斂。
裴南星坐在他這身價不菲的座駕裡,從車内透過降下的車窗看向車外對他怒目而視的冉言。
年輕英俊的男人唇角揚起一抹不屑的輕笑,盡管從物理意義上,他的身位放得更低,但富家子弟不屑一顧的高傲與不羁仍舊由内而外地彰顯。
裴南星摘下墨鏡,手指靈活地轉動着腿架,朝冉言吹了一個輕浮的口哨。alpha睨着眼,同他的跑車一起,以一種全然的勝利姿态,宣告着他的優越。
冉言的目光與裴南星相對,如同相斥的兩極碰撞在一起,擦出激烈刺目的火花,逐漸形成劍拔弩張的氛圍。
裴南星頂着冉言恨不得咬死他的憤恨視線,毫不在意地拉開了車門,幾步走到了他面前。
他愛憐地想要将小beta垂落眼前的一縷碎發撥到耳後去,可剛一擡手,就見冉言警惕又迅速地往後蹿了一大步。
垂在半空的手臂落了個空,裴南星手指細微地動了一下,仿佛在抓住空氣。他抿了抿唇,眼睛飛快地眨了眨,遮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鸷情緒,轉而露出個堪稱明媚俊朗的笑來。
可冉言同裴南星談了兩年戀愛,他心裡格外清楚,前男友真的高興和裝出來的高興裡,那十分明顯的區别。
alpha臉上在笑,眸中卻沒有半點溫柔笑意,而是冷冰冰的無情。
裴南星上前一步,拉進他和冉言之間的距離。
他輕輕叫了一聲冉言的名字,看似溫柔實則虛僞的微笑,如同一張完美的假面,嚴絲合縫地戴在了alpha臉上。
男人聲音裡帶着不容拒絕的傲慢,以一種命令的姿态,緩聲道:“回到我身邊。”
冉言瞪大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到你身邊?”
他輕聲反問,嘲諷地笑了起來:“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