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嵚嵚,你别逃嘛~”
“啊啊啊你别過來,尤小鳥你惡心死了!”
雲幼頤滿臉嫌棄,擡手推拒湊過來的尤知言。
“怎麼了嘛,我還不是跟你學的~”
“滾啊!我哪有這麼惡心!!”
兩人又在身後吵了起來,昀燚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懷疑自己這一趟到底為什麼要帶上這兩個顯眼包。
“我的公主大少爺欸,别鬧了,待會兒酒樓沒位了。”
雲淩洲抱手等在了府門前,也無奈得直歎氣,這兩個冤家每一天是讓人省心的。
民以食為天,聽見這話,兩人瞬間老實了,各自哼哼兩聲,一個不看一個地,分開走在了兩邊。
尤知言走到了昀燚左手邊,一把挽住了他的手。
“走吧!”
昀燚冷着眼回望他,盯着他手看了半晌,最後還是妥協了,長歎一口氣。
“走吧。”
他身邊的扶曦也被雲幼頤一把挽住了右手,她錯愕地擡眼看見她臉上滑稽地紅印子,一抿唇也輕歎了一口氣。
“走吧。”
幾人依舊是坐了馬車,片刻後便停在了萬合齋門前,此刻已至正午,正是飯點,堂内已經坐滿了人,人聲鼎沸七嘴八舌都在議論着今日肅川城内發生的大事。
“哎喲,你聽說了沒?雲府出事了……”
“什麼事?雲公不是才下葬麼?還能有什麼事?”
“你是不知道,我家夫人的表侄子是在平吉侯府上當值的,欸我給你說,你可别給我傳出去了……”
“我什麼人品你還不清楚呢?我能随便出去亂傳麼?怎麼了,你就放心說吧!”
“我給你說啊,我這小侄給我說啊,平吉侯一家三口今日被擡回來了……”
“怎麼的了?怎麼是被擡回來的?”
“欸!你别打岔啊,他們被擡回來的……是已經被砍成幾塊兒的屍體!!”
“啊?屍體?”
“噓噓噓……你幹什麼呢!小聲一點兒!”
此刻整個肅川城上下最為熱鬧的地方應該就是這個萬合齋了,雲府昨日發生之事何等駭人,自然是瞞不住泱泱民衆,此刻正成為人們的茶餘飯後,故事被越說越浮誇,越說越玄幻。
萬合齋的老闆老曲與雲淩洲是舊識,雲淩洲幼時去長樂山上練完武後便喜歡來他這裡坐坐,他還時常哄着老曲給他說點城中趣事。
後來雲淩洲馳北赴任,幾年過去了,除了北邊的捷報外,老曲便再沒聽聞過他的任何消息。
直到他前段時間榮歸故裡被當街罵亂臣賊子,老曲都還在擔心他是不是被人陷害,不想之後沒等來他的再次光臨,卻聽聞了雲公離世的消息,不想現下竟然卻又傳出了如此莫名其妙的傳聞。
小二聽見衆人在編排雲家的種種流言,什麼腌臜話都說出來了,心裡為雲淩洲打抱不平,便想上去與人理論,不料卻被老曲直接拽住了。
“假的傳不成真的,别去惹事。”
小二腳步頓住,臉上卻還是不服,知道老闆這是顧忌生意才不讓他插手,可是他們明明知道雲淩洲是怎樣的人,一直以來都赤誠磊落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做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反正他是聽不下去了,雲淩洲也算是他們看着長大的,看在往昔的情面上,他也應該替他辯駁幾句。
結果沒想到,他才剛邁出去一步,嘴裡的話還沒出口,老曲便一把拍在了他的頭上,拽着他便往樓外走。
“老闆,你别攔着……”
“老夫見過大将軍,将軍怎麼沒先派個人知會一聲,老夫也好先将雅間給您備着呀,現下人多,之前您喜歡的那間覓遠閣有人了,咱換到隔壁的觀瀾閣可好?”
小二被拽着後領,嘴裡還在争辯,豈料下一秒便被老曲按着頭行了一禮。
他聞言一時心驚惶恐,低頭斂目看着身前馬車上下來的幾雙錦綢靴履。
“老曲,幾年不見了,你這宰相肚是越來越大了呀,哈哈哈果然是有福之人!”
是熟悉的聲音,但是摻進了歲月閱曆難免還是帶上了獨屬于成人的沉謹。小二沒想到說曹操,曹操便到,驚詫着擡起了頭來,目光中不自覺投射出了濃烈的崇敬與欣然。
“喲!這不是小二哥麼!怎麼還長白發了啊?老曲扣你月銀啦?”
“哈哈哈将軍說笑啦!他現在手下管了一幫人了,能不操心麼?外面冷,咱先進屋吧!”
老曲知道雲淩洲是個活絡性子,就愛與人胡嘴,這愛逗人的頑皮樣子看來是一點沒變。雖說被他打趣着,但他臉上始終都還是發自内心地笑着,眯成縫的眼彎着,看着是真開心。
還沒緩過神的小二,見他還記得自己,立時便喜上眉梢将剛才的煩心事統統抛在了腦後,點頭哈腰又跟着老曲同雲淩洲身邊幾位貴人打了招呼,便親自展臂彎腰領着幾人往樓上去。
樓裡大堂内坐着吃飯的衆人全都好奇地朝外張望,能讓肅川城最大酒樓的老闆親自出門迎接的貴客,他們倒要瞧瞧到底是哪家皇天貴胄有這樣的面子。
待衣着矜貴不凡的幾人前後走進酒樓後,不料一直熱鬧的廳堂卻忽然如被禁言般鴉雀無聲。
見來人居然便是他們剛才口中議論得熱火朝天的雲淩洲,衆人皆或心虛或遲疑或譏諷地面面相觑着。
他家人都被屠盡了,他們居然還有閑心出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