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淩洲這邊話還沒說完，那兩人朝他們颔首一禮後便靜默着自他們身前越過直接進了府，二人皆沒開口說話，尤其是昀燚，難得收起了一貫的好臉色，擰着眉看着有些……倔強地不開心……

雲淩洲手扶在下巴上看着兩人背影無聲搖頭，看來有人又在扶曦那裡吃癟了。

然而一旁不明所以的杜嬷嬷卻站在原地愣住了，她眼睜睜看着兩人粘在一塊兒回了府，盯着他們牽在一起緊握的雙手，半晌都沒緩過勁來。

？？？

這二殿下與常小姐又是怎麼回事？

她回頭看看面前居然一臉看戲模樣暗自竊笑的雲淩洲，又轉頭去看走遠的那二人，一頭霧水，現在的小孩們這感情轉變得這般快的嗎？

那邊，不顧身後還在望着他們的二人，昀燚心裡難受卻一直固執着沒松開扶曦的手，隻為了讓她能夠直接看見自己此刻内心的苦澀。

扶曦被拉着手腦子很亂，自然忘記了去探看他心中所想，獨自沉浸在舊時回憶裡。

快到房前時，她才感受到他全身筋肉都在隐隐用力，想起他身上還有傷，于是先開口了。

“去你房間吧，我看看你傷口。”

走過了廊橋，昀燚腳步聞言一頓，他的心又這般輕而易舉被她一句話左右了，他短促地深喘一口氣，嘴裡溫熱的霧氣籠罩在他早已氤氲的眼前。

他一把推開了客房的房門，動作迅速，通過重重的關門聲欲蓋彌彰掩飾此刻胸腔内強烈的心跳。

扶曦被他忽而猛然一拽，腳下一個不穩，“嘭”的巨響震在耳畔，光影變換間，她便被他抵在了門扉上。

“你看着我的眼睛。”

扶曦還未緩過神，聽着他的話，擡起詫異的眼，望進他心神蕩漾略顯不屈的視線，心口一顫。

那股情難自抑的熱又充斥上昀燚的軀體，他感覺自己徹底瘋了，他的靈魂不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眼前這個女人。

看着她此時居然仍徘徊在狀态外的神情，他忽然便笑了，因為他知道就算如此，自己拿她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時的激進過後便是猝然地如夢初醒，不可奈何的頹然衰敗，他覺得此時的自己是如此陌生，可又沒出息地控制不了，他蹙着眉望着她明明滅滅的黑眸，想她此刻定也覺得自己是瘋了。

在與她坦然的注視下，他不出所料先一步敗下陣來。

眼底濕了，那點不受控制的溫熱順着他的臉頰無力滑落，在他倔強的下颌彙集，刹時滴進了她身前潔白不染塵的絨毛裘領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後的午時，陽光不夠充足，透進窗紙的光線稀少得可憐，此刻她被壓在門上隐進他散發哀怨的陰影裡，而他此刻卻又偏被這昏暗稀零的光線眷顧，整個人清晰暴露在明面上。

他們中間除了飄散不開的細碎塵埃，還有的便是他破碎滿地的那些尊嚴與信心。

他在她無聲的注視下肩膀蓦然塌了下來，曲下頭顱又一次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不想再讓她看見自己這副沒出息的表情，他怕她像剛才那般嘲笑自己。

扶曦面對他忽然洶湧如潮的情緒感到慌張，此時才想起去探查他的心神，隻是這次看見的不再是一片旖旎的紅色，而是一個雙膝跪地蜷縮成一團的人兒。

她走進了他的心間，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直到自上而下将他籠罩進了自己身影裡。

“你怎麼了？”

四周震蕩，有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倒塌了，他想聽的不是這句話。

昀燚哽咽着感覺自己失去了呼吸，雙手自救般扶上脖頸，雙膝無力地滑向地面，低着頭大口喘息。

忽然被松開如釋重負的扶曦，低頭俯瞰着眼前撐在地上痛苦呼吸的他，看着他筆挺的背脊彎曲成她不熟悉的角度，心中最終還是跟着澀然了，慢慢蹲下了身來。

他怎麼這麼傻？

她的手輕拂上他的臉側，想将他的臉托起。

然而下一瞬，他便先一步自她身前擡起了頭來，胸腔還在劇烈起伏着，那雙不屈的眼被淚浸泡得無比清透可憐。

“我隻是……我隻是想讓你愛我。”

他無助得像被人遺棄的孩子，說完這句話，眼淚又無聲地順着臉滾落，隻是這次溫熱的淚不是滴落在地，而是流進了她的掌心。

扶曦訝然，望着他拼命喘息的模樣欲語還休，他心頭那份混雜着悲楚的炙熱情意将她燙傷，這一次面前出現的不再是重木的舊顔，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了昀燚。

“你能不能把我也放在心上，能不能也為我說說你的過去，我想知道你的全部……我想和你更進一步……”

“我……”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