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程不遠,但晏明舟出門時沒有給手電筒充電,一來一回,手電筒快沒電了,一閃一閃的,隻有微弱的光亮,周圍一片黑漆漆的,雲聆隻好緊緊地跟在他後面。
吃飯時,徐奶奶不停地給雲聆夾菜,笑着說了好多話。
而雲聆知道自己一家是在她去學校的第二天就去了縣城,這幾天都未曾回來過。
徐奶奶叫她這兩天先住下,其他的等她父母回來再談。
躺在床上,雲聆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不是第一次踏足徐奶奶的屋子,以往她就在想,徐奶奶家是一層式的磚房,為什麼她覺得屋子又大又空。
而今夜,她卻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看法。
其實一點也不大,剛好能擠下所有溫馨。
譬如現在。
返校的這天是多雲。
下午,雲聆和晏明舟一同去了學校。
高一和高三不在一棟樓,到了學校門口兩人就各自分開了。
雲聆有個習慣,她每次都會提前好幾個小時到學校。
但這周,她并沒有提前來學校。
她走進教室就發現班上已經來了不少人。
有三五成群的同學打鬧,還有好幾個女孩害羞地讨論當下正火的明星。
她同往常一樣,一個人坐在自己位置上預習本周的課程。
偶爾視線會不經意看向左邊的方向。
那張課桌緊挨着自己的課桌,桌面很幹淨,什麼都沒有擺放。從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得到課桌邊緣蹭到了白色的灰塵。
那個位置離擺放粉筆和粉筆擦的位置很近,白灰看着像是粉筆落下的。
雲聆偷偷從桌肚抽出一張紙,輕輕地擦掉粉筆灰。
“你在做什麼?”
她頭埋得很低,絲毫沒注意到前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淡淡的嗓音好聽極了。
雲聆循着聲擡頭望,心頭一緊。
四目相對不過一秒,她匆忙收回視線,收拾紙巾的手一抖,灰塵全撒了出來。
顧星夷看到掉落的粉塵,忍不住笑出聲音:“雲聆,你真有意思,怎麼還有人喜歡玩粉筆灰啊?”
聽他這麼一說,雲聆懸着的心有了片刻的放松。
她僵直的背松懈下來,搖搖頭沒解釋,複低頭看書。
顧星夷站了一會,沒走。
十分鐘後,雲聆見他還沒走,擡頭不确定地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顧星夷俯下身,雙手撐在桌面,視線和她平齊,一本正經道:“想找學習委員取取經,不行嘛?”
軍訓那一周,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大家都已經領教過,甚至還被教官單拎出來白鶴亮翅。雲聆便以為他說的是玩笑話,遂沒再搭理他。
沒隔多久,班上的人都陸陸續續來了,牆上的時鐘也指向了整點。
雲聆合上書本,餘光瞥向旁邊空着的座位。
還沒有來嗎?
這時,班主任踩着高跟帶來一個消息:“月末有摸底考,到時候根據成績排名選座位。”
班上一陣哀嚎。
“月底摸底考,知識掌握少。”
“這是哪是摸底考,這是摸我的心啊。”
“選座位好啊,豈不是我倆以後都能坐在一起。”
“你能考第一?”
“問題不大。”
“倒數第一。”
“……”
于好看着調皮學生一個又一個接茬,猛地一敲,忍無可忍:“有功夫埋怨,還不如多給我複習。”
說完,她冷眼一掃,全班安靜下來。
“都要打鈴上自習了,宿遲沒來?”于好看着第一排的空位,眉頭一皺。
顧星夷順嘴接了一句:“可能車不好打吧。”
于好觑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饒是再不怎麼八卦的人,也看出端倪來。
于好走後,班上和顧星夷玩得來的男生紛紛向他打聽。
按道理來說,全班男生都和他玩得來。
雲聆對他人的私事不感興趣,心不在焉地打開書本。
刺鼻的油墨味道鑽進她的鼻腔,雲聆不适地皺了皺眉。
沒等她把新領的書本擱置遠一些,身邊撲面而來的是淡淡的海鹽味。
雲聆記得,和宿遲衣服上的味道很相似。
她蓦地擡頭,少年的身姿闖進她的視線。
宿遲看着她明眸,沒由來地揶揄一句:“怎麼?不認識?”
後面三個字蹦出來,雲聆耳垂一紅,小聲地說:“認識的。”
也不知道宿遲聽到了沒有。
“還以為我又要開始扮演角色了呢。”宿遲笑着說,書包一放,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