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聆擡頭一看。
站在她前面的這個人她認識。
是生活委員徐西,兩人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但雲聆又不傻,現在去要成績單不就是上趕着挨罵嗎?
總成績理想還好說,若是被其他實驗班反超不就是出氣筒嗎。
雲聆不想去,但看着眼前和氣的女生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
徐西似乎是看出她不太想走一趟,便繼續開口:“雲聆,你成績這麼好,你去拿成績單老班肯定不會罵你。”
她的手碰了碰雲聆的手腕,試圖讓雲聆發發善心去一趟辦公室。
這是他們進高中以來第一次考試,好多人都對自己成績和排名很感興趣。
雲聆的簽字筆沒蓋上,徐西晃動她的手腕,筆尖也觸碰到了嶄新的書,留下了一道橫線。
她素來讨厭在書上東塗西抹的人,她愛書,自己的書隻有歲月折痕和筆記。
雲聆不會和别人打交道,但知道為這個事情置氣會被其他人說小氣。
徐西聞聲垂眸,看到原本幹淨的那一頁留下了黑色的線條,她霎時間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筆還握在手裡。”
她站直身體,茫然無措地看着雲聆。
但徐西不怎麼會僞裝,和雲聆說話的同時視線一直在偏移。
雲聆不想得罪人,溫和地拒絕:“或許還有學科沒有統計出來,我們可以等下午的班會課。”
班會課是由班主任上,一般隻講十分鐘的安全知識,後三十分鐘都是自習。
分析成績時間很充裕。
但于好有個癖好,喜歡按照排名一個一個地念成績。
對于成績一般或者中下的人說,猶如坐過山車,這無疑是在考驗心髒承受能力。
徐西也沒想到一向溫吞文靜的雲聆會拒絕人,索性也不低三下四的請求,“其他班都是學習委員去找老師要成績單,你既作為我們一班的學習委員,叫你去一趟辦公室很難為情嗎?”
徐西音量拔高,教室一下鴉雀無聲,紛紛側目。
她早看雲聆不順眼了,明明當初每個崗位都可以競争,她也早寫好了競選學習委員的演講稿。
為什麼班主任直接讓一個沒發言的雲聆擔任學習委員。
對于她來說,這不公平。
齊刷刷的目光帶了很多情緒,雲聆覺得那些看戲的眼神仿佛會說話一樣,腦海浮現出父母指責她自私的畫面。
她垂下眼睫,默不作聲。
徐西也不知道自己一吼會把事情鬧得這麼僵,她也不想一來就交惡。
但怎麼也拉不下臉,轉念又想到競選學習委員一事,順勢而為:“雲聆,你既然要擔任學習委員就要履行職責,哪有你這樣死讀書的。”
班上同學不知道誰跟着附和了一聲。
雲聆臉色一白。
徐西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還在為自己沾沾自喜。
看吧,雲聆學習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人緣不好。
下次投票競選,她勢在必得。
沉靜在喜悅的徐西壓根沒注意到一旁寫作業的宿遲蓦地擡眼,語氣淡淡的:“同學,你影響我學習了。”
徐西怔住,用手指了指自己,瞪大雙眼。
仿佛在質疑這句話說的是她嗎?
宿遲不假思索地說:“同學還挺有自知之明。”
宿遲不可向迩,是出了名的。
徐西還想着自己和他在一個班能夠近水樓台先得月,怎麼也不會知道他還毒舌。
想到自己喜歡的男生親口說她要有自知之明,徐西再堅強的一個人也忍不住哭着離開了。
顧星夷深深地看着徐西捂着臉出了教室,不由得佩服:“對付這種一直糾纏不休的人還得是我遲哥。”
随後,他又朝雲聆擠了擠眉毛:“你說是不是,雲聆。”
雲聆害羞地笑了笑,算是回應。
氣走了徐西,連周圍的空氣都輕快起來。
雲聆心情舒暢了不少。
她後面坐的幾個女同學活潑開朗,和誰都能講上幾句話,知道不少學校各年級的八卦,正在給周圍的人分享。
其中一個女生的聲音不低,雲聆剛好能聽到——
“故事主人公是我們風流倜傥的班長和長了一張初戀臉的級花。”
“級花?是高一、十七班的林雪?”
“林雪長得好乖,連我一個女生看了都心動。”
“哎哎哎!你們到底想不想聽了?”
“……”
“軍訓的最後一天,聽說顧星夷強行把在教室收拾的林雪喊出去告白,林雪拒絕了他,你們猜怎麼着?”
“我們班長不放人走?”
“小了小了,我們班長哪還看得上這種方法,他做的那不叫一個人事兒,他是直接把人拖着走,人家林雪回教室後眼眶都是紅紅的。這也是我十七班的朋友告訴我的,别亂說啊。”
聽八卦的女生尖叫了一聲,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和男生打鬧的顧星夷。
坐在前排聽了全過程的雲聆,不禁莞爾。
她在食堂聽人說過林雪,說是軍訓那段時間還有高年級的男同學特意來操場看她。
但雲聆聽得最多的讨論是林雪和宿遲才是這屆最般配的,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她看着自己平凡的容貌,油然而生的自卑感讓她羞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