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牆上的時鐘,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
遠在縣城的父母還沒有回來,她手上沒有鑰匙。
這幾周周末她都住在隔壁徐奶奶家。
一想到國慶後要開家長會一事,她就沒抱多大希望。
甚至在她出生之時,父母一眼都沒施舍給她。
雲聆從小就是過着透明的生活。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沒做好,她也在努力地變好。
直到小學家長會,老師讓每個同學的家長都必須參加。
雲聆當時的成績名列前茅,還拿到了獎狀。
她以為自己的父母會對她刮目相看。
然而,回到家告訴父母。
當時的江雨梅這樣說,有個破獎狀有什麼用,也沒見你考個第一回來。
這次的家長會她父母沒有來。
班主任還在班上說她父母不重視教育,連家長會都比工作重要。
班上同學都笑話她,雲聆哭着跑出了教室。
之後,她拼命學習,拿了全班第一。
以為這樣,她父母就會幫她開家長會。
滿心歡喜地拿出成績,座位還是沒有人。
她心裡想,爸爸媽媽可能是真的沒有時間,下次,再等等下次就好了。
可她回到家卻發現父母在陪弟弟搭積木。
彼時,弟弟四歲。
一氣之下,雲聆把他的積木全部推倒。
弟弟哭了。
那次,是她第一次被打。
弟弟在冷眼旁觀。
江雨梅厭惡地看着她,說她自私自利,後悔把她生下之類的話。
那次被打之後,雲聆再也沒有提過要參加學校的任何活動。
反正,她從來都不重要。
顧星夷剛坐下,笑嘻嘻地說:“告訴你們一個小道消息,今年國慶節放七天。”
“國慶後還要開家長會哦。”
在他去其他小組鬼混時,雲聆就已經聽見,因此沒多大觸動。
而宿遲懶散慣了,對這些興緻不高,也沒開腔。
顧星夷覺得他們不給面子,隻好換個話題和他們繼續聊。
“對了,雲聆,你有沒有Q|Q号?我打算這周回去建個班群,把班上同學都拉進來。”顧星夷嘴在動,手也在動。
他麻利地從草稿紙撕下一角,語氣歡快地對着雲聆說:“你把Q|Q号寫下來,回去我加你。”
雲聆沒接,腼腆地說:“抱歉,我沒有Q|Q号。”
她話音剛落,宿遲望了過來,微微一怔。
顧星夷顯然是不信,扯了扯唇角:“知道學習委員愛學習,隻是創個班群,不會打擾到你。”
他私以為是雲聆擔心他們太活躍,委婉拒絕。
雲聆見他沒信,有些赧然,但認認真真地解釋:“我真沒有Q|Q号,我家沒有電腦。”
上了高中,按道理說家裡都會裝一個台式電腦,以供方便。
但雲聆家是例外,沒有台式電腦,也沒有電視機。
父母的說辭是為了讓她好好學習。
究竟是不舍得給她花錢還是真讓她學習,恐怕也隻有她父母知道。
顧星夷大大咧咧慣了,這會兒倒局促起來。
他一個勁兒地道歉,還說自己心直口快,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知道這個年齡階段的女孩兒是比較敏感的,尤其是讨論到自己家庭或者父母工作之類的。
他也沒想過去揭人家短。
雲聆心裡是有那麼一點難受在的,還有點自卑。
她苦笑了一聲,沒說話。
顧星夷見她情緒低落,便打算轉移話題。
他想了一個開心的話題,笑逐顔開地問雲聆:“國慶放七天,你打算去哪裡玩啊?”
雲聆遲疑了片刻,如實說:“沒有這個打算。”
顧星夷想,放七天怎麼可以沒打算?難道是又要寫試卷?
他訝然,對雲聆又高看幾分,“學霸不愧是學霸,國慶放七天還要寫作業。”
雲聆扶了扶額頭,抿唇解釋:“不是寫作業,是要去圖書館兼職。”
顧星夷笑容略微僵硬,他千思萬想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頓時覺得自己說哪一句都不對。
他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放在宿遲身上,問他:“宿遲,你國慶有什麼想法?”
宿遲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語氣輕飄飄:“不知道。”
顧星夷:“你不知道?你總不能也說要去某個地方兼職吧?”
聞言,雲聆身體繃得筆直,臉騰的變紅。
空氣凝固了一會兒。
顧星夷不敢看她的眼睛,幹巴巴地笑着:“開個……玩笑,我沒有别的意思。”
雲聆假裝低下頭,寫習題冊。
宿遲現在腦海想出揍他的一萬種法子,最後還是擰了擰眉,從喉嚨擠出幾個字來:“顧星夷,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