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去都要被笑大牙。
雲聆好心為他找回面子:“這不叫女同學結賬,這算各算各的。你要是不答應,我這頓飯吃得也不踏實。”
她覺得,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何況她和顧星夷隻是同學關系。
還是隻認識一個月的同學。
顧星夷無奈之下答應了她,揚言下次再算這麼清楚就是不給他面子。
雲聆笑了笑,沒說話。
這次一起吃個飯隻是意外,哪還有那麼多意外。
兩人選了個圖書館附近的面館,剛坐下,一個年紀大的叔叔跑過來擦了擦桌子,問他們吃啥,兩人異口同聲:“老闆,一碗素面,不要辣椒,不要香菜。”
老闆說了聲“好嘞”就進屋下面忙活。
雲聆最先回神,撓了撓頭,說:“你也不吃辣呀?”
楚州人一貫愛吃辣,她來了快十年,還是沒有習慣辣椒。
聞言,顧星夷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是去年和我爸媽一起來的楚州,現在還不太習慣。”
雲聆一聽,頓時來了興緻。
“你也不是楚州人?”
“也?難道你不是?”
雲聆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楚州人,畢竟生活了這麼久,要說沒有楚州人的習慣是不可能的,好像除了辣椒她都能接受。
随後,她想了想,開口:“小時候居住在蘇城,後來随父母搬來了楚州。”
一聽,顧星夷臉上止不住笑意,伸手道:“哎呀,早說嘛,我家也在蘇城。”
雲聆望着伸過來的大手,坐直的身體潛意識地往後仰,白生生的臉也變得绯紅。
此時顧星夷的手尴尬地舉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好在老闆大喊一聲“面來咯”,而後把一碗香噴噴的素面放在桌子中間。
顧星夷幹笑一聲,用停在空中的手把面條推給她,又遞給她一雙筷子,語氣不太自然:“不好意思,忘記你是個女孩子,我這難得遇到老鄉,沒注意到分寸。”
這話一出,雲聆僵直的背瞬間放松下來,又發覺自己實在過于敏感,她眉眼一彎,溫和地說:“沒事,這沒多大事。”
一直不敢擡頭的顧星夷用餘光瞥見她沒有為此生氣才松了口氣,同時也暗罵自己魯莽,不知分寸。
之後,顧星夷的頭一直都低垂着,像個犯錯的孩子。
直到另一碗的面端了上來,他擡起頭,松開交握的雙手,迫不及待着拿起筷子攪來攪去,企圖掩飾剛才的事情。
雲聆看在眼裡,唇角小幅度地彎了起來。
可能還不習慣這樣的他,雲聆笑着說了句:“你這麼拘束反而讓我愧疚。”
顧星夷挑面的動作一滞,連問了好幾個“真的嗎真的嗎”。
雲聆無奈地點了點頭。
随之而來的是話又多又密的顧星夷,看着快坨了的面,她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不過,她從顧星夷的廢話裡也提煉出不少的信息。
比如他今日借的專業書籍是他父母要用的,他的父母是京協的博士生。
剛畢業就來到這座落後的小鎮。
頂着壓力不僅開設了腫瘤科,還自費提供醫療設備器械。
完全是史無前例。
對于這類人,雲聆一向是尊敬又崇拜,擁有如此高的成就卻放棄名利場,甘願深居清貧鄉。
換作是她,很難做到這個地步。
她擡眼看向正方,那雙如水眼眸裡摻雜了許多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顧星夷“诶”了一聲,勾起一抹輕笑,“你敬重我父母就夠了,我這人做不成大事,你這學霸突然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還挺有負罪感的。”
見他又沒個正形,雲聆忙不疊收回視線,拌了一下已經坨掉的面,将就吃。
正當她用筷子挑起幾根面送口,顧星夷問:“你就這麼吃啊?”
雲聆沒擡頭,輕聲“嗯”了一聲。
更何況她以前又不是沒少吃。
而顧星夷則喊老闆再煮一碗,還沒等老闆應,雲聆自己拒絕:“不用,時間也來不及了,就這樣吃吧。”
“那怎麼行呢?身體重要還是工作重要?”
“工作不能遲到。”
這句話就已經說明了答案,但顧星夷并不認同,非要堅持重新煮一碗面。
雲聆放下筷子,無奈地說:“要這麼麻煩幹什麼?要不直接加點開水吧。”
她實在拿顧星夷沒轍,退了一步。
接觸了這麼久,顧星夷也摸清了她的性子,她看似好說話,性子軟,骨子裡卻倔強、不服輸。
能退一步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他放軟了語氣,說行。
轉眼就對着老闆喊:“麻煩加點開水。”
轉頭之際,顧星夷視線不經意上擡,頓時目光含着興味。随後他扯了一下唇,語調閑閑的,“他倆啥時候走在一塊兒的?”
察覺到他的動靜,雲聆轉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