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發覺以他們的關系不應該如此問,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宿遲頓住,偏頭看了她一眼,半晌,他正經道:“不吵,也就經常三更半夜不睡覺。”
雲聆被這句話逗笑,唇角一彎,笑出了聲。
從沒見過一本正經說笑的人。
宿遲忽然湊了過來,語調上揚:“有那麼好笑嗎?”
抿唇輕笑的雲聆愣住,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雙手抵在桌上,别在耳後的碎發不聽話地探出了頭。
宿遲沒有其他動作,靜靜地看着她。
足足過了半分鐘,他擡手伸向雲聆的頭頂。
雲聆撐在桌上,沒動。
恍惚間,宿遲的手停在半空,他立即收了回去,若無其事地抄兜回了座位。
雲聆後知後覺才發現方才是不是被撞昏頭了。
剛坐下,坐在旁邊的宿遲委婉地說:“雲聆,你頭上有東西。”
雲聆信以為真,疑惑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果不其然,帽子上方有片葉子。
通體翠綠,葉脈清晰可見。
可她忘了,這個時節又怎麼會有嫩葉呢。
*
再過幾天,就要元旦了。這2010年的冬天,終究是悄無聲息地走了。
臨近跨年夜的那幾天,顧星夷找上了宿遲和雲聆。
他勾着頭,拍了拍宿遲的肩,“元旦那天記得來我家玩,那天我生日。”
宿遲沖他點頭,順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随即,顧星夷又轉頭,朝雲聆道:“雲聆,到時候你也來哈。”
說完,他怕人反悔,轉頭又補了一句,“都不許放我鴿子哈。”
雲聆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笑着答應了他。
前幾天父母已經說了工作忙不會回家,今年跨年夜注定是她一個人。
她去參加顧星夷生日也沒什麼的。
“我也要去。”從外面回來的裴令儀一把撈過雲聆,得意洋洋地看着呆滞的顧星夷,“你生日咋不邀請我?我是會吃光你家大米嗎?”
“怕你把我家搬走。”顧星夷欠揍地回她。
雲聆整個頭都歪在了裴令儀身上,她略微擡頭,使重量不全壓在裴令儀肩上。
無奈地看着裴令儀和顧星夷兩人互掐。
兩人自從成了同桌後,每天都少不了一頓大吵大鬧。
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起初雲聆還覺得他們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還跟着調解,隔久了才發現兩人是純屬沒事找事。
裴令儀是個收不住性子的人,一聽顧星夷的話作勢要掐他,為了避免殃及池魚,裴令儀還特意收回放在雲聆脖子上的手。
刹那間,身後就響起兩道尖叫的聲音。
雲聆莞爾,唇角牽起一個弧度。
枯燥無味的生活有兩個活寶也不免是一件幸事。
“對了,你們想吃啥?到時候我盡量給你們做。”顧星夷斂好笑意,認真道。
裴令儀第一個舉手,興奮道:“我要!我要吃水煮魚、毛血旺、辣子雞、酸菜魚、回鍋肉、啤酒鴨、麻辣雞、泡椒牛蛙、臘排骨蘿蔔湯、蝦滑口蘑、鬼酥肉、蛋包洋芋、蹄花湯、龍須酥、爆漿豆腐、翹腳牛肉、麻婆豆腐、水煮肉片、宮保雞丁、魚香肉絲。”
一口氣報了這麼多菜名,裴令儀漲紅了臉,大口喝水。
除雲聆外,其他兩人紛紛像看新奇事物一樣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裴令儀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怎麼了?我知道自己這麼美,你們也不用這樣一直看我呀。”
“對了,我還要點杯喝的,酒釀小湯圓。”
顧星夷終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來,咬牙道:“拜托,我這裡不是飯館。”
他屬實沒想到這麼正常的一個問句,竟然有人走不尋常路線。
裴令儀雙眼眨啊眨啊,一臉無辜:“是你自己問我們想吃什麼的呀,我說的也沒錯。”
顧星夷此時一口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最終化成一句,“好!好!好!我敢做,你有種把它們全部吃完嗎?”
裴令儀笑着揮了揮手,“當然沒問題,記得都做哦。”
她歪着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頃刻間,看完全程的雲聆和宿遲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果然,裴令儀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會給顧星夷好果子吃。
顧星夷哀怨地看了他們一眼,頗為委屈道:“你倆不會也報菜名吧?”
活像一個被虐待且随時會炸毛的小狗狗。
雲聆忍俊不禁。
宿遲眉毛一挑,黑眸閃了閃,輕松道:“菜名以後再報。”
顧星夷松了一口氣,轉頭有氣無力地問:“雲聆,你呢?”
雲聆裝作思考很久的樣子,淺笑地說:“我沒有忌口,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