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從窗戶吹進來,陸昭明打了個哈欠,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抖,他放下筷子,起身關窗,正要将那能将樓中的畫面都收入眼底的窗戶合上時,姜泊清叫住了他。
說完後,他愣了愣,吃飯的動作有些不自然。
來樓裡吃飯的這些日子,他總有意無意透過這扇窗,看着下面忙活的姑娘。
她也不是日日都數錢的,有時候或思考、或笑,明明是簡單的動作,卻總能将他吸引,讓他眼裡都是她。
姜泊清一出聲,陸昭明一下子就懂了,他不但沒合上窗,還将原本隻開了點點縫隙的窗完完全全推開,而後順着姜泊清的目光落在樓底下數錢的小娘子身上。
“可真是郎有情……”
他話還沒說完,姜泊清的眼神就來了,可陸昭明并沒有識趣地閉上嘴,繼續打趣道:“難怪這天天往百膳樓裡跑,原來是這裡有佳人勾住了泊清這個君子呀!”
姜泊清沒說話,夾了一塊大骨頭放在他的碗裡,陸昭明秒懂,他的意思是——閉上你的嘴!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看你倆成了,我以後怎麼在沈秋吟面前上眼藥。
讓陸昭明徹底閉嘴是不可能的,他是個話唠子,期間一直自言自語,姜泊清被他弄煩了,道:“别說話了,快吃,最近那幾個殺人案有頭緒了,是西域來的蠱師攝人心魄殺人。”
一聽案子,陸昭明來勁兒了,幹飯的速度也提了上去,三口當作兩口,沒一會兒就吃完了,然後一溜煙沖下樓付錢。
“結賬!”
一聽這聲兒,沈秋吟立馬站起來,“陸大人您這頓飯一共三十文錢,剛才說了打七折,所以收您二十一文。”
陸昭明從腰間取下銀錢,數了二十一文給她,轉頭看向姜泊清:“要不要我一并給了?”
都不等姜泊清說話,沈秋吟就道:“不用!”
“為什麼?”陸昭明奇怪。
沈秋吟笑道:“因為姜大人是我們這裡的貴客,他來吃飯,我們從來不收錢滴。”
陸昭明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我和他同為大理寺的官,他不收錢,我收錢?他是貴客,我就不是貴客了?”
沈秋吟露出标準的八顆牙笑臉道:“您是客。”
行行行!
氣死他算了!
陸昭明暴走百膳樓。
他出去後,姜泊清問道:“真的因為我是貴客,才不收錢?”
這麼久,他也有這個疑惑,為什麼沈秋吟從來不收他的飯錢?
那肯定不是呢!
還不是因為上次讓他被老爺子打了,滿身傷痕,她因為心生愧疚,所以給他免費送了一個月飯,後來老爺子不知怎的,日日替他續費,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收他飯錢。
不過老爺子讓她瞞着他,沈秋吟自然不能如實相告,隻能随便挑些話将他搪塞過去。幸好,他每回也信了。
“沈掌櫃。”見她久不說話,姜泊清喚道。
沈秋吟端着笑,繼續搪塞他:“當然是因為您是我們的貴客了呀!你想想,咱們是什麼關系。那可是好幾次上公堂的關系,就憑這,我怎麼好意思收你錢嘛!”
她話音剛落,姜泊清就拆穿了她,直直地說:“沈秋吟,你在說謊。”
他常年查案,把人的表情研究得十分透徹,隻要看一眼就知道有沒有說謊。
“我怎麼會說謊呢……”沈秋吟不自在了,别過頭,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姜泊清追問道:“究竟是為什麼不收我錢?”
“你别問嘛!我不能說!”沈秋吟小聲嘀咕。
拿人錢财,替人辦事,怎麼能言而無信嘛!
姜泊清沒聽清,皺着眉頭道:“什麼?”
沈秋吟回道:“沒什麼!姜大人,你看陸大人都走遠了,你還不去追麼?就這麼抛下他怕不好吧!你看,這辦公的時辰也要到了,快回大理寺吧,别遲了,被扣俸祿。”
她仍打着哈哈,想将姜泊清就這麼打發掉。
偏姜泊清打破砂鍋要問到底,不說實話就不走。
沈秋吟向來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應了姜老爺子不告訴姜泊清,那必然是不會說的。
可她不說,姜泊清就不走,這就棘手了。
她該怎麼辦?
“沈秋吟,說實話!不準騙我。”姜泊清說道,聲音裡含着一點情緒。
沈秋吟心一橫,轉過身道:“姜大人想聽什麼實話?”
“為什麼不收我錢?”
“當然是……”她頓了一下,而後抛出一個眉眼,用嬌媚的聲音道,“我喜歡姜大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