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傷得有多深,才會如此呀!
沈秋吟心疼起來,斟酌了一下話術後說:“哥,百膳樓裡有一位常來的食客,在打聽适齡的男子,要不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重新進入一段心得感情,說不定有消。
音落,沈秋吟便受到了李保德一劑橫眼,她慌忙改正道:“不介紹也行!”
李保德抿起嘴,想笑,笑不出來,最後歎息道:“妹子!你正常點,你哥沒那麼脆弱!”
“行吧!”
沈秋吟閉上了嘴。
李保德拉着姜泊清繼續喝酒,幾杯之後,打了個酒隔。
他拍了拍姜泊清的肩:“妹夫,今日之事,是我魯莽了。你放心,我絕沒有觑見我妹子之心,隻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你莫生氣。”
姜泊清拿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一口飲盡,“我沒氣。我們家阿吟心裡隻有,我氣啥?”
說着,他朝沈秋吟露出笑來,一雙眸子裡,全是她的影子,一看就愛得深沉。
“是啊!我妹子一心隻有你,”李保德不知怎的,又哭了起來,“這樣的愛情為啥我就不配擁有?”
他擦着淚:“你知道我從前對她有多好嗎?”
沈秋吟微微搖頭,“這還真不知道。”
李保德飲下一杯酒,談起了往事。
故事的開端是這樣的。
那時候李保德還是初出茅廬的窮小子,莫說吃飽飯了,有飯吃都是困難。
而柳娘是琴樓賣藝不賣身的才女,不光相貌上乘,更彈得一手好琵琶,令人聽之如臨其境。
一次偶然的機會,李保德在一座寺廟裡見到了祈福的柳娘,她那時穿一身粉嫩的衣裳,如三月的桃花一樣嬌嫩,他看的出神,連眨眼都忘了,當時就在想,若能娶她為妻,便是叫他現在去死,也無憾。
隻是,當時的李保德什麼都沒有,他隻能把這個願望默默放在心裡。
直到那一次,上巳節商人的馬受驚,橫沖直撞,傷了路上的行人,差點要撞到柳娘時,李保德馴服了馬,救了她一命。
柳娘為了感激他,在琴樓設宴,邀他前去。
他欣喜若狂,狠下心買了一套得體的衣裳前去赴宴。
幾杯酒下肚後,柳娘含羞帶怯說注意他好久了。
李保德忐忐忑忑,既想将心裡話說出來,又害怕唐突了姑娘,再加上他那時的處境,終是忍了下來。
柳娘沒得回應,眼眶泛紅,拿着手帕掩面道:“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當然喜歡,隻是那時的他說不出口。
柳娘哭了起來,李保德心亂如麻,留下“等我”二字,出了琴樓。
那晚的他,醉得深沉,但也暗自下定了決心要掙下萬貫家财,娶柳娘,于是他就走上了經商這條路。
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年後李保德靠着自己的慧眼當真小有所成。
他把所有家當都給了柳娘,對她說:“我總覺得還不夠,我想讓你過得更好,你在等我一下好不好?”
柳娘收了那些東西,點頭應下。
又一年,李保德終于成了富甲一方的員外郎,這一次他來琴樓,金銀珠寶如水一般送到柳娘的房中,他終于說出了當時的願望,娶她。
柳娘沒有絲毫猶豫應了下來。
李保德得償所願,大喜過望,當日便找到了琴樓的老闆,替柳娘贖了身,并為她置辦了一處宅子,請媒人上門提親。
柳娘一口應下,可到了婚期,她卻卷走了李保德送她的所有錢财,跑了。
原來她早已變心,愛上了一個讀書的秀才,隻應舍不得李保德送她的金銀珠寶,所以才假裝應下。
她本也想嫁給他做富太太的,可是舍不得秀才,終是抵不住他的甜言蜜語,最終選擇了和他走。
濮陽雖大,但經不住人傳人,一時間李保德成了笑話。
“其實,過了許多年後,她這個人我早就忘了,那些事我也不計較了,可是,她又回來了……”
時隔多年後,還是在同一座寺廟,他再次見到了柳娘。
那時候的她憔悴不堪,從前白皙的手粗糙不堪,拉着他不放手,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李保德不願與她有糾纏,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離去。
但終是放不下心,派人去打探了一番,他這才知曉,柳娘一心追随的那個秀才變了心,抛棄了她,她身無分文,一路乞讨回了濮陽,因着廟裡的住持心善,留下了她,讓她賺些辛苦錢。
到底是曾經愛過的人,李保德動了恻隐之心,派人送了些許錢财救濟,可柳娘卻賴上了他,三番五次堵住他,要與他再續前緣,趕也趕不走,這便也有了百膳樓前的一幕。
沈秋吟與姜泊清聽完,不知該如何說,李保德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太傻了?”
若不送救濟之财,或許就沒有後來的這麼多事兒。
姜泊清道:“不傻!你有一顆善心。”
沈秋吟點頭,贊同他的說法。
李保德擦幹眼中的淚:“我這一生,就愛過她一個人……”
可是,可是結局太慘淡了。
那天晚上,李保德喝的爛醉,姜泊清送他回家,沈秋吟在一旁舉燈。
回來的路上,她害怕姜泊清聽了李保德的故事,深有同感,拉着他的手表忠心,極認真說:“姜泊清,我絕不負你。”
真心永遠不允許被踐踏,愛一個人,就要全身心的愛他,而不是故作喜歡,圖謀其他。
姜泊清一笑:“傻姑娘,我不是那樣的人。”
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溫柔地說:“我也絕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