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是仲夏,毒日頭高懸,蟬鳴不止,叫的人煩躁,恨不得發一通火才能爽快。
濮陽百姓受不了這滾熱的天氣,皆閉門不出。
長安街上的店家每逢這時,都會因着生意慘淡關了門,也回家避暑去。
但今年出現了意外,隻因沈秋吟推出了些消暑的新鮮玩意兒,風靡一時,大家頂着日頭,也要去湊這個熱鬧。
不過這百膳樓呢,攏共就那麼大個地兒,人坐滿了,剩下的就得在外頭等。
可外面又熱,一直站着,總要中暑,于是就便宜了其他店家,撿了些生意。
店家們感謝沈秋吟,時不時給她送點吃的,她不好意思,心生了一計。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不如大家都聯合起來,一塊兒賺錢。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姜泊清說了一回,覺得可行,便将長安街的店家召集起來,将提前寫好的法子拿給諸位看。
有錢不賺是傻子,諸位細想一番後,覺得可以試試,紛紛同意了。
所以,如今要論濮陽最熱鬧的地兒在哪兒,自然非長安街莫屬。
因此,這魚龍混雜的人也起來多,不知真假的消息更是滿天飛。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探聽更多關于案子的消息,結果……竟然沒人聊。
這就尴尬了!
“所以,你把店家聯合起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姜泊清真以為她隻是想賺錢。
沈秋吟重重地點頭:“對呀。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這個法子,堪稱兩全其美好不好。既可以賺錢,又可以搜集消息!隻是……”
後面的話她沒說完。
姜泊清理解,輕輕地拍拍她的頭,安慰道:“消息雖然沒有,但是錢賺了,這法子還是很成功的。”
沈秋吟癟了癟嘴,“謝謝,有被安慰到。”
她頭一次沒那麼想賺錢。
這個想法一出,系統立馬崩了出來,嬉笑道:“呦呵,稀奇,财迷不财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想給你一拳。”沈秋吟說。
系統道:“給我一拳的前提是……”
“是什麼?”沈秋吟追問,并表達對說話隻說一半的痛恨。
“沒什麼。”
“你……”真是令人生氣呀。
但系統……嘿嘿一笑,下了線。
兩全其美的辦法隻成了一美,沈秋吟心裡頭不舒服了幾天,但當算賬是,一串串數字又讓她喜笑顔開。
數錢的感覺更是讓人興奮到不行。
又快樂了。
系統對此隻能“哈哈”兩聲。
持續一段曝曬後,濮陽城終于迎來了一場雨,沖刷走了些許熱浪,叫人緩了一口氣。
本以為涼爽可以蔓延到第二日,但月亮還有個影子,太陽就露出尾巴時,人們的願望徹底落空,新一輪曝曬又開始了。
百膳樓一如既往座無虛席,沈秋吟穿一件淡綠色薄衫穿梭在人群裡,給靠牆的一桌送上冰涼的西瓜汁。
回後院時瞧着擱置在過道上的冰塊要化完了,忙叫人添了些許。
就是靠着放冰塊,百膳樓沒受毒日頭影響,樓中涼飕飕的,像春初、深秋。
姜泊清是臨近傍晚來的,沒走大門,走的後門,帶一身血,好好的一件月白袍子又毀了,甚是可惜。
“這是第幾件了?”沈秋吟問他。
姜泊清搖頭,眉目死闆,沒什麼生氣,低着聲音說:“我也不知。”
她拿帕子擦幹他臉上的血,笑着說:“我得努力賺錢了,不然養不活咱們姜大人了。”
一件袍子一兩銀子,按照他一天一身的速度,再不努力,就隻能坐吃山空了。
姜泊清扯出一抹笑,握住她的手:“養得活,我很好養的。”
“是嗎?”她反問,話語間都是不相信。
姜泊清道:“是的。”
沈秋吟又一笑,收了帕子,帶他去浴房,提了熱水,又拿了新衣服,讓他換洗。
“洗完記得将水倒掉。”她囑咐道。
姜泊清點頭,沈秋吟出了浴房。
門合上後,姜泊清退去所有衣服走進浴桶,滾燙的水漫過肌膚,直至将他整個人都淹沒。
人牙子之事有了一絲進展,但細查下去又被推翻,而指使柳娘綁架沈秋吟的真相,至今沒有下落。
無頭案,最難斷的案。
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迹,費神,費時。
或許是沉入水底太久,窒息之感襲來,姜泊清浮了起來,拂開臉上的水,深吸了一口氣。
心中的煩躁未減分毫,反而越來越多。
他又沒入了水中。
夕陽欲墜,天漸漸黑了,百膳樓的客人走完了,小二們也收了東西回家去。
沈秋吟關上門,算完今日的賬,才發現自己忘了個人。
姜泊清!
他到現在都還沒出浴房。
這人莫不是泡着泡着睡着了,把自個兒淹死了?
不怪她會這樣想,因為濮陽城裡還真發生過這樣的事。
沈秋吟不免擔心起來。
“哪有這麼容易死?”系統覺得這種死法也太蠢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再加上有先例在,真的不排除這種可能。
如果講真的……那此刻姜泊清……我去!
“那你還站這兒,快去看看啊!”系統有些着急。
沈秋吟好似大夢初醒,丢下筆,急急忙忙往浴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