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叙州聽她自顧自地巴拉巴拉一通，有些好笑，嗯地點了下頭，走至她身側一同靠着過道圍欄，奉承道：“果然善良，可惜了本來還說為表歉意請你看電影的，既然這樣……那隻能算了。”

“？”

黎姝雙眸微瞪，無聲輕啊一聲，咳了咳，厚臉皮說：“其實我也可以稍微介意一點的。”

陳叙州低笑了笑，沒有戳穿她的口是心非。轉身，雙手合十搭在欄杆上，望着從操場陸續回來的學生，側眸問她：“什麼時候走？”

黎姝：“等我妹回來跟她交代幾句。”她轉過來，望着他，“你呢，怎麼也沒走？”

他垂眸，遙望着樓下清一色穿着校服如織般湧動回來的學生。陽光照得他發梢金黃，陳叙州低眉笑了聲，意有所指說道：“等學妹。”

黎姝感到意外，于是好奇地八卦道：“哪個學妹啊？”

“你問哪個？”他原封不動地把詢問踢回來，神色散漫，又一次把黎姝問住了。

她剛想反問你有很多學妹嗎，對上他淡然的眼神幡然回神。整個南中的學生都是他的學弟學妹，可不得用“哪一個”

黎姝無語，隻得詳細點明：“你要等的那一個，——别告訴我也不止一個。”

陳叙州微點下巴，語氣神秘：“也可以這麼說。”

“……”

黎姝哦了聲，識趣地沒再問，側臉繼續望向樓梯口等黎玥，看着擁堵的人流逐漸稀疏到三三兩兩，她耐心都都快沒了，不滿的同時決定還是直接收拾吧。

又幾分鐘後，在黎姝耐心即将告罄時終于出現了。

她手上挽着一個剪着齊耳短發的女生，比她高半個頭，大熱天的還穿着校服外套。清清瘦瘦的，眉眼很幹淨，臉上沒什麼表情。黎玥沒有形象的哈哈哈大笑時，也隻是很淺地勾了下唇角。

黎姝不由多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喊：“黎玥。”

黎玥沒想到她開完家長會竟然還沒走，拉着同學小跑過來叫了聲姐，驚詫道：“我還以你都回家了。”

幾乎南城所有的高中都有不明文規定高中生周末多補習一天，周六下午四點才會放假。

今天周五，所以許多家長開完會後就直接回去了。

黎姝眯着眼，微微笑：“本來是走了，忽然想起來還沒罵你就又回來了。”

黎玥猛得刹車：“啊？”

“啊什麼？跟人打架的時候不是很有出息嗎，現在知道害怕了？”黎姝笑容更加和悅，勾勾手指，“站那麼遠幹嘛？過來。”

黎玥又不傻，麻溜躲同學身後去，“姐，我錯了。”

黎姝隻是繼續勾手讓她過來，見她像隻蝸牛一樣死活不動，幹脆自己上手去揪人，那個女孩站出來把擋在黎玥前面，“黎玥姐姐對不起，黎玥是為了幫我出氣的，你要罵就罵我吧。”

“對不起。”

她擡首肅整的眼神直直回視着黎姝，唇角平抿，眼底有懊悔和歉意。

黎姝在王老師那裡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全過程，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她雖然不贊成動手但是也不會真去責備妹妹，之所以故意提這茬不過是姐妹間開玩笑。結果忘了源頭會誤會。

她被鄭重的道歉弄愣了愣，愕然沉默，啊。

“哎呀班長沒事。”黎玥也是驚訝了下，随後跟班長說，“我姐才舍不得罵我的，她就是吓唬。”

黎姝也回神，聞言挑眉，“那你過來啊，躲後面幹嘛？”

黎玥警覺：“你要打我。”

“……”

旁邊有壓抑的低笑盈耳，黎姝側臉無語瞥了陳叙州一眼，才沒好氣保證說：“也不打你。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當然沒有啦，你忘了我可是打遍小區無敵手的女霸王。”黎玥嘻嘻靠近，拉着她胳膊讨好，“姐，你帶我們出去吃晚飯呗。”

黎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認沒受傷，聞言忍不住屈指彈她腦門，“女霸王，現在是法治社會。講點文明，不要總想着暴力解決問題，否則下回你就該在法庭上見到他了。”她指了指身邊看戲的陳叙州，又道，“自己去食堂。”

“姐你說了不打我的。”被偷襲給了一下，黎玥嘟囔呼痛，揉着額頭側臉旁邊然後脫口而出，“——卧槽好帥！”

黎姝：“……”

“謝謝。”陳叙州坦然接下誇贊，随後偏頭好笑地提醒她，“一部不負責未成年案件。妹妹碰不到我。”

黎姝是随口就就地取材拿來威懾小朋友的，就像小時候經常有為了讓孩子好好讀書會随機指着路邊的環衛工人說“再不好好學習，長大了就隻能跟他一樣掃大街”一樣，是誰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時這一秒的教育意義。

她淡淡哦，說：“我下次注意。”

主打一個左耳進右耳出，你說你的，她則繼續教育妹妹。

陳叙州：“……”

他掀眸，茶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比平時深一些、像一對罕見的琥珀，深邃、迷人。

正欲說話，手機響了，是同事的電話問他在哪兒要回去了。

陳叙州給了個時間說就到，挂了電話，看向在和妹妹講話的黎姝叫她一聲，“你自己回去，還是跟我們坐單位車回去？”

“蹭車啊。”黎姝想了想，拒絕了，“不用了，我還要帶她們兩去吃飯，不确定什麼時候走。”

有同事在微信群裡圈他催促，陳叙州低頭回複了一句，擡頭，“晚上聯系。”

黎姝應聲，他都走了幾步了又忽然想起來在後面哎，詫異問道：“你不是要等人嗎？”

那什麼學妹。

陳叙州往樓梯口走着，聞言轉身揮了下手，目光從旁邊的兩位女同學身上劃過定在她臉上，姿态閑閑，語氣懶散，别有深意的說。

“她還有事，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