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的月光灑落,倦鳥栖息在翹起的屋檐與樹林縫隙間,遠處火光明滅,喊殺聲混雜着淡淡的血腥氣随夜風而來。
神無與第一部隊無聲出現在城中一角,隻有方才顯現一瞬的金色光芒昭示着他們的到來。隻是這點光芒被天邊火光遮掩,并不分明。
大阪城啊……物吉貞宗心緒複雜。
刀劍們将随隊出陣的審神者保護在中間,狐之助趴在三日月宗近肩膀上,擡頭嗅聞焦灼的空氣,前爪撥弄脖頸上的金鈴,在衆人面前投影出大阪城的資料。
“暫時未發現時間溯行者的蹤迹。按照曆史上的記錄,此時正值大阪夏之陣。”狐之助甩動尾巴,“以防萬一,還是先去偵查為好。”
說到大阪夏之陣,物吉貞宗便會想到粟田口派與他相熟的幾振刀劍。前主的對立可能會對刀劍彼此有所影響,但他們顯現在同一本丸,早已成為知心的夥伴,奔赴同樣的戰場,他們亦是能夠托付後背的戰友。
腰包内的時空轉換器上有利刃斬擊的痕迹,他将之修理好後悉心保管,隻期盼着之後有機會将其歸還給它的主人。
如今這個機會似乎近在眼前。
少年明麗的眼眸中帶着清澈的期盼。
偵查敵情,比起派遣刀劍,神無有更安全的辦法。她在奈落麾下最常使用的能力,就是用鏡子監視犬夜叉等人的行動。
鏡随心動,鏡面清晰映出遠方戰況。付喪神們心中訝異,審神者擁有這種能力,本丸内的情況自然也逃不過她的眼睛。可以說,隻要她想,本丸就沒有秘密。
小狐狸不安地挪動爪子,從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跳下來。它個頭小,膽子也小,想要去鑽進審神者懷裡,卻被刀劍付喪神一把揪住命運的後脖頸提了起來。
鶴丸國永揉捏着狐之助手感極好的肉墊,故意恐吓它道:“跑什麼?亂跑可是會被時間溯行軍抓走吃掉的喲。好歹也是式神,吃了能補充些靈力,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你嗎,剝皮拆骨、開膛破肚——”
嘭,狐狸炸毛成了狐球。
“審神者大人救命啊!”狐之助拼命掙紮,終于如願撲進神無懷中,狐假虎威朝哈哈大笑的鶴丸國永揚爪子呲牙。
雪白的少女抱住橘紅的狐狸,細長手指陷進柔軟皮毛中,暖融融的順滑觸感讓她下意識輕輕撫摸,張牙舞爪的狐之助很快在她日漸熟練的手法中眯起眼睛發出舒服的呼噜聲。
這樣的場景讓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但平靜很快就被打破。
率先出現變化的,是神無的鏡子。鏡中映出的,或許就是狐之助口中的時間溯行者,光芒晦暗、骨刺穿身,這模樣竟有幾分眼熟,像極了壓切長谷部曾經暗堕的樣子。
随後,便是聚攏而來的邪氣。
懸浮于空中的鏡子突然向下墜落,被眼疾手快的壓切長谷部接住。
“主?!”
“别擔心。”三日月宗近含笑道,“敵人要來了,把姬君的本體交給我吧,長谷部。”
“……啧。”雖然不甘心,但他仍是将審神者交給她的近侍,以小心翼翼的态度,用仿佛捧着易碎瓷器的輕緩,戀戀不舍地鄭重道,“務必保護好主。”
抱着狐狸的少女變回了鏡子,狐狸還在,鏡子收不了實體的活物。管狐式神輕巧落地,抖了抖油光水滑的皮毛,鑽進一段金色的竹管中,這才被收進鏡子裡。
敵人來得很快,不隻有時間溯行者。交手不久,許是付喪神與他們在這個時間點的交戰太過頻繁,雙方的戰鬥竟引來了檢非違使。
時空産生扭曲的漩渦,被劈開、被撕裂,從洞口踏出的檢非違使身上的藍色光芒形似雷電與火焰,殺氣騰騰、不分敵我,隻為将一切不屬于這個時空的生物全部殲滅。
雖然檢非違使同樣在削減着時間溯行者的數量,但己方隻有一支六人部隊,仍是敵衆我寡。
當啷!
“要小心啊,嗯……”作為兄長的太刀為弟弟擋下來自身後的偷襲,做出思考模樣,随後信心滿滿地說,“髭切。”
“我的名字是膝丸,髭切是你的名字啊!”膝丸十分悲憤,化悲憤為動力一刀斬落敵對大太刀的頭顱,“兄長記不住我的名字就算了,好歹把自己的名字記住吧!”
“嘛,開玩笑的啦。”髭切笑眯眯地哄差點被他氣哭的可愛弟弟,“名字這種東西,不用太在意啦。”雖然這安慰怎麼聽都不太走心。
久違的并肩作戰酣暢淋漓,沒有對本丸的擔憂與對審神者的怨恨,心頭陰翳被一掃而光,揮刀的動作都變得輕快起來。
時間溯行者十分狡猾,引來檢非違使形成包圍圈讓他們腹背受敵。
物吉貞宗靈巧的身影被敵人淹沒,脅差少年架住劈砍而來的打刀,視線死角中,穿梭在縫隙中尋覓機會的敵短帶着殺意襲來。
嘭!
有結界突然出現,在短刀刺傷他的前一瞬撐開,和神無在人前顯現的結界如出一轍。
——是神無給予他的妖氣結晶保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