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到地址,如今夜深人靜,正适合去案發現場偵察一番,說不定能找到遺留的線索。
雖然不太好,但撬鎖翻窗乃不得已而為之。二人進入房屋,屋内陳設在優秀的夜視能力下看得很清楚。隻是擔心會有遺漏,所以二人還是先拉上厚重遮光的窗簾,确定沒留下透光縫隙,這才打開了電燈。
因為距離兇案發生還未過去很久,房子還通着電,明亮的白熾燈下,一切都一覽無餘,幹涸變黑的血迹呈噴射狀遍布在地面、牆壁、以及家具上,不過屍體已經被警察挪走了。
陸奧守吉行和物吉貞宗不是來破案的,他們的關注點與警察們不同。
“這種出血量、血迹形态和面積……”打刀指了指周圍的慘狀。
脅差肯定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陸奧守吉行蹲下身:“看,這幾處血泊,屍體被撕碎了。”
他們用特殊的方法提取到亡者的怨恨。
“……竟然在母親面前吃了女兒。”物吉貞宗揮散那縷怨恨,頗為唏噓道,“怪不得這個女人的靈魂雖然已經前往地獄,但她的怨恨卻久聚不散。”
“嘛,反正咱們的目标是殺死鬼王,也算給她報仇了。”陸奧守吉行從盆栽中摘下一片沾染了血迹的葉子,讓物吉貞宗放進他随身攜帶的三葉草腰包裡。
房間内鬼的氣息很淺,不像是在這裡長時間居住過的,但仍能捕捉到氣味。彙合的途中,他們路過一條小巷,裡面同樣的氣息更加濃重,地面與牆磚散發着一種腐朽的惡臭。這味道普通人類基本聞不見,但付喪神的五感尤其靈敏。
“今晚收獲頗豐啊。”陸奧守吉行從牆上撬下小半塊磚。
這裡之前亦發生了一起慘案,雖然有人清理過現場,也用清水沖刷了牆壁和地面,但磚縫裡仍有血迹殘留。
“走吧,我們回去。”物吉貞宗在碎磚上包了一條手帕,同樣放進腰包裡。
另外兩組今天就不這麼好運了,他們沒有收獲,看着滿載而歸的二人頗有些羨慕。
鬼丸國綱對鬼極具敏感,很确定樹葉和碎磚上的氣息屬于同一隻鬼。隻是樹葉上的是人血,僅僅沾染了一點氣味,很快就能消散,但牆磚縫隙裡則有大量鬼血。不過這隻鬼在哪,現在還不得而知,它太會逃跑了。
他們回到旅店。旅店的門是鶴丸國永鎖的,中途他們在店主快要打烊時回來過一次,勸對方先去休息,他們等同伴回來後會幫忙鎖門,這樣哪怕隊友遲遲不歸也不會引起懷疑。之後他們從窗戶出來,現在也是從窗戶進去。
三間卧房的分配是這樣的:鬼丸國綱、藥研藤四郎、物吉貞宗一間,陸奧守吉行、次郎太刀一間,鶴丸國永作為近侍需要為神無守夜,所以他和神無一間,再加上狐之助。
天色已經蒙蒙亮,鋪好被褥,拉上窗簾,鶴丸國永招呼還在尋找鬼的神無躺下。
“主,該休息了。”他慢慢靠過去,細長手指解開神無發飾放在手裡把玩了幾下。同樣是山茶,這兩朵還多了更加個性的裝飾,這次又是誰獻上的呢?真是巧妙的小心思啊。
白鶴笑了笑,将花朵放在一邊,去觸碰少女撐在地上的那隻手和僅着單衣的纖弱肩膀:“再不睡,晚上會沒有精神的。”昨晚已經走了不少路了。
就連銅鏡也有一個枕頭,放在狐之助身邊。
雖然神無順從地跟着鶴丸國永躺下,二人的被褥緊挨在一起,但她其實沒什麼睡意。今晚的任務進度不能算是沒有,但也不能算是有,本質上他們依然什麼都沒找到。
如果一直這樣發展,那麼她該如何理出頭緒呢?神無在糾結一個問題。
一直關注着她的鶴丸國永注意到了她似乎在煩惱些什麼,輕聲問:“主,怎麼了?”
“鶴丸,為什麼沒有,跟随上一位審神者,離開呢?”
他聽到了這樣的問題。
“……嗚哇,這個問題真是把我吓到了。”睜大眼睛,白鶴誇張地拍拍胸口。
這種問題,乍一聽像是在質疑他的忠誠,但鶴丸國永明白神無另有他意。
“答案其實很簡單啦。”他語氣随意,“我被喚醒的目的,在于協助審神者拯救這座本丸,那麼我會選擇留下,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他的使命。
“那為什麼,鶴丸要随我,來到這裡呢?”
複活神樂是她自己的事。神無直到此刻,才開始思考刀劍付喪神們追随她的原因。或許從前她太過理所當然了,把他們當做工具随意使用,這真的是對的嗎?這樣做的她和奈落,又有什麼不同呢?
鶴丸國永翻身和她面對面,鎏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着光:“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樣很簡單,因為鶴想這麼做。是我想要成為你的刀,而你接受了我,成為我的主人,不是嗎?不隻是我,主可不要妄自菲薄,你為大家做的事喚醒了刀劍枯萎的心靈,那麼我們為你貢獻力量,又有什麼不對呢?而且刀是需要主人的,哪怕不喜戰鬥、不上戰場,我們也希望能在别的地方派上用場,而不是被擱置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