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聞言下意識看過去。
幾個人的視線都因唐斌堯的話而落在她身上。
“真是你啊。”
唐斌堯又轉頭問李迩:“她也去爬山啊。”
“她不去,方向一樣,也去那邊。”
唐斌堯打個響指,“挺巧。”
陳姝鈴伸過頭來跟江頌打招呼:“你好江頌,我叫陳姝鈴。”
江頌微愣一下,陳姝鈴居然知道她的名字,下意識的敏感和自卑讓她一瞬間把這種認識聯想到自己在學校的遭遇上。
她應該,是從那些嘲笑聲中認識自己的。
陳姝鈴對她笑,“我們數學老師經常在班上誇你,說你大題解的不錯,是女生裡最有理科思維的。”
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像被打了麻醉,從裡麻到了外。
陳姝鈴班的數學老師高一時帶過江頌,後來轉去帶藝術班了,和她現在的數學老師在一個辦公室。
他居然會在藝術班誇她。
她從未親耳聽到過誇獎的話。
陳姝鈴前面的女生回頭叫了李迩一聲,“你幫我看下哪個好看啊,她們都選不出來。”
李迩直接起身,陳姝鈴見狀挪到靠窗的位子上,給李迩讓出空座,李迩順勢坐到她旁邊,兩人配合挺默契。
李迩一走,江頌的肢體也放松下來,她還是不習慣和人距離過近,李迩在,她都不能安心靠窗睡覺。
公交車的路線繞了大半個城區,走走停停,江頌昏昏欲睡,最後在公交車的一個起步後進入夢鄉。
公交車的最後一站就是奶奶住的村子,不用擔心睡過。
睡醒時廣播正在播報:“前方到站——塘村,請要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
李迩那邊也終于聊完,他側頭看了眼江頌,站起了身,是想坐回來的動作,被江頌攔住了。
“快下車了。”
李迩靜了兩秒,回了句“行”。
江頌前面的兩個男生倒是對視一眼笑了起來,坐在李迩前面的女生看了他們一眼,拿紙團砸過來,“你們兩有病啊。”
兩個人也沒惱,繼續嘻嘻哈哈地聊天。
公交車停在終點站,幾個人都下車。
他們要去爬的那座山沒有名字,村裡人管那一帶叫塘尾,奶奶的房子就在去塘尾的必經之路上,因此江頌和他們同路了一段。
九點還沒到,村裡有雞鳴聲和狗吠聲。
走到岔路口,往坡上走一段就是奶奶家了。
“李迩,我到了,你們爬的那座山還在前面一些,一直往前走就行。”
李迩點頭,擡手和她道别,江頌的眼神和他身旁的陳姝鈴撞上,陳姝鈴正笑盈盈地望着她,神态溫柔。
江頌看着他們往前走了幾米才走進岔路裡。
奶奶家有個院子,院門和圍欄都是木頭搭建的,上面纏着藤蔓,牆角有花草,此時院門關着,江頌聽見院子裡有棒槌錘洗衣服的聲音。
她知道門沒鎖,但故意沒推開,輕輕敲了三下門,院子裡的棒槌聲停下。
“誰啊?門沒關啊,推開就行啦。”
江頌一隻手背在身後,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像隻狡黠的小狐狸,她繼續敲門。
裡面傳來腳步聲。
“誰啊?不說話幹嘛?你誰啊?”
老太太也警惕了一下,不開門,隻在裡面喊。
江頌覺得玩夠了,輕輕将門推開一條寬縫,她趴在門縫前,露出自己的臉,故意放低聲音,裝怪地說:“是——我——呀——”
老太太反應了兩秒,激動地拍了下大腿,“哎喲!乖乖!我的乖乖!”
江頌将門徹底打開,走進去,伸手就要抱,帶着撒嬌的語氣喊“奶奶”。
“你這個小鬼頭啊,還躲在外面吓奶奶是不是?”
老太太往後退一步,擋去江頌伸過來的手,“不抱不抱,奶奶衣服濕了,别把你也弄濕了。”
“就要抱。”
老太太拗不過她,隻好将她抱進懷裡,邊笑邊拍拍她的背。
奶奶拉着她手往屋裡走,“今天怎麼想起了來奶奶家了?早上吃飯沒有?”
“想你了呀,吃啦,但是現在有點餓了。”
“那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屋子裡是水泥地,沒什麼裝修可言,僅僅刷了個白牆,老太太愛幹淨,把屋子打理的十分敞亮,水泥地亮的反光,家裡的桌椅櫃台都稱得上是老古董了,木質的,是爺爺奶奶新婚時特地找人做的。
屋子正門正對着條台,條台上供着觀音像,擺着果盤和香爐。
江頌小時候沒事就愛給菩薩上三根香,一天能燒完半包,她不信這個,單純喜歡看香灰慢慢燃燒殆盡。
但奶奶信,所以她懂事以後就再也沒燒過了。
老太太從冰箱頂上拿了袋糯米粉,又讓江頌去廚房裡拿碗勺。
“正好,奶奶準備今天下午做湯圓的,昨天把豆沙餡做好了,剛好給你做兩個糯團。”
江頌從小愛吃甜食,奶奶也常給她做這些小玩意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