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守拙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一個小腦袋趴在他胸口,給他柔順的長發編辮子。
“生生?”蕭守拙有些疑惑,按理來說,他已是煉氣八層的修士,每日隻需睡上一兩個時辰便好,昨夜不知為何卻睡得那麼沉,竟然睡到天光大亮。
難道是因為這段時日一直緊繃着神經,導緻自己太累了?
蕭守拙暗自提醒自己,他們仍然在逃亡當中,為了生生的安全,他應該更加小心才是,以後萬萬不可睡那麼熟了,萬一被人摸進房裡來都不知道。
“哥哥,”陳寂生擡眼看他,“我好餓啊。”
蕭守拙立刻道:“是哥哥不好,睡懶覺。生生,若哥哥下次還這樣,你記得叫醒哥哥。”
“唔……不要。”陳寂生搖頭拒絕,“哥哥太累了嘛,我想讓哥哥多睡一會兒。”
聽着他稚嫩的關心,蕭守拙不禁感動,心裡甚是熨帖:“我們生生長大了。”
因為起得遲了,蕭守拙便沒有自個做早飯,而是帶着陳寂生出門去早食鋪子對付,順便上街打探去府城的消息。
早食攤子大都擺在一條街上,蕭守拙找了一家馄饨攤子坐下,老闆是對和善的老夫妻,收的價錢也公道。蕭守拙擦了擦長條闆凳,讓陳寂生坐下,又去旁邊攤子給他買了茶葉蛋、豆腐腦和油條。
馄饨是現煮的,湯還燙着。陳寂生那碗是大海碗,裡面的馄饨足足有二十個。新鮮的豚肉肉餡沒有完全攪碎,帶着富有層次的顆粒感,被包裹在薄薄的馄饨皮裡,湯上還漂浮着碧綠的蔥花。
豆腐腦是甜的,滑滑嫩嫩,油條是鹹的,酥脆噴香,陳寂生照單全收。蕭守拙又給他剝了兩個茶葉蛋,裡面的蛋黃都浸透了鹵水的味道,帶着淡淡的鹽味。
“這是你弟弟吧?”老闆娘見陳寂生生得可愛,也很喜歡,“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蕭守拙沖她笑笑,沒有多說。他一邊吃,還要一邊注意着陳寂生,生怕陳寂生被燙到了或者是噎着了。
陳寂生一口油條,一口豆腐腦,再吃掉一隻馄饨,忙得很,根本沒心思搭理老闆娘。他把馄饨吃完後,又端起那比他臉還大的大海碗,一口氣将馄饨湯喝了個幹幹淨淨。
蕭守拙在一旁看着他喝湯那個架勢心驚膽戰,但等他放下碗給他擦嘴時還是問道:“生生,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
陳寂生搖搖頭,街上還有更多好吃的,區區一碗馄饨罷了,吃那麼多做什麼,搞得他很愛似的。
于是蕭守拙牽起他走了,見陳寂生盯着那賣小食的鋪子看,又給他買了一份綠豆糕,讓他捧在手上吃。如同借着吃食安撫嘴饞的小孩,讓他不要在大人辦事時搗亂。
綠豆糕底子晶瑩剔透,仿若吹彈可破,表皮上點綴着一顆顆小巧玲珑的綠豆,吃起來帶着淡淡的甜味。
陳寂生慢吞吞地吃着,被蕭守拙牽着手,穿行在申首縣的大街小巷裡。
他臉上被蕭守拙做了簡單的僞裝,相貌不如原先的出色,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清秀孩童,被兄長牽着走路。
蕭守拙打聽到有一隊商隊即将前往府城,便給了銀子,與他們約定到時一同前行。
黑衣人至今仍未找來,蕭守拙有些惴惴不安。這種屠刀懸在腦門上,遲遲不曾落下的感覺實在太過難熬。但是從申首縣到府城,其間穿過的城鎮和崇山峻嶺無數,不乏劫道強人和各類妖獸出沒。他又不識路,帶着陳寂生隻怕遇到危險。
解決了心頭大事,蕭守拙隻覺得心情松快了許多。他又給陳寂生買了兩隻油炸團子,笑眯眯看他吃得嘴唇油油。
“這些油炸小食就吃這麼多,還要吃正經飯菜的,等下不許再吃了。”蕭守拙熟練地用濕潤的帕子給陳寂生擦嘴,而陳寂生對于他的話既沒答應,也沒反對,到時看心情吧!
忽然,周圍的人好似聽到了什麼消息,都在往一個方向湧動。蕭守拙聽到人們議論着“仙宗”“收徒”的話語,想起來之前是聽說過蓮華宗收弟子,隻是他給忙忘了,原來是今日。
低頭看着陳寂生,蕭守拙問道:“生生,想去看嗎?”
陳寂生點點頭:“想。”
正好看看别人是怎麼招手下的,參考一下,這種事自己以後也要做的。
陳·手下孤零零一人·寂·臭名昭著魔道頭子·生完全沒想過,自己可能招不到手下的問題,在他看來,自己王霸之氣一發,肯定一堆人倒頭就拜。
蓮華宗招生的地方在縣裡一處寬廣的空地上,這裡不知何時已經搭好了台子,周圍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好似過年集會,熱鬧得很。
蕭守拙被陳寂生扯了扯衣角,立刻将方才的話抛之腦後,買了一根熱乎乎的嫩玉米給他。
嫩玉米又甜又糯,陳寂生這次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看那些人測試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