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幾日,重新堕入混沌的怪談異界,詹人羽竟然生出些久别重逢的感動情緒。
他都快要被首席裡那套花花綠綠的投影背景折磨抑郁了。
由于怪談開啟時間不能具體到分鐘,同屬一個小隊的生存者隻能通過佩戴子母蠱道具保證遊戲開場的瞬間能夠被拉入到同一場副本中。
正常情況都是隊長佩戴母蠱,隊員佩戴子蠱。
本來按照慣例,剛剛成型的小隊初始隊長應該由經驗豐富的引導者擔任,等到後期再根據隊員的表現擇優傳繼。隻是時晝向來沒有指點無關旁人的爛好心,他接到科研部送來的母蠱道具,看都沒看就扔給了自己的“小情人”,推卸責任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厚顔無恥的狗男人還順手搶了詹人羽手上的子蠱道具作為交換。
“……”
與首席狼狽為奸慣了的詹人羽同樣沒有管理雜事的興趣,隻是顧慮到不大着調的丁守槐,他還是被迫接下了隊長這個需要操心整支隊伍的頭疼職位。
隐含不滿的桃花眸忍不住對着不負責任的罪魁禍首剜了幾記眼刀子。
“……”
首席的腦回路一如既往地不大正常,他頂着詹人羽幽怨的瞪視,仿佛收到邀請般蓦然俯下身,在那張格外蠱惑人的白皙臉蛋上印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你搞什麼詭!”
詹人羽被狗男人的突然襲擊驚得一哆嗦,本能出手甩了對方一個巴掌。
時晝側頭避開,看着滿臉嫌棄不停用手背擦臉的小情人,冷漠的語氣中仿佛夾雜上了一絲說不出的委屈:
“對不起,你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以為你是在……邀請我。”
???!
“…………”
這也太倒打一耙了吧!
詹人羽被男人的不要臉氣到肝火旺盛,睚眦必報的金絲雀暗自發誓絕對要在新一輪的怪談遊戲裡叫首席好看。
隻是沒想到,進了怪談後那隻黏人黏得要命的狗逼居然完全失去了蹤影!
詹人羽警惕地環顧四周,噩夢級别的怪談遊戲,彙聚了來自五湖四海的藍星生存者,至少,都是通過了新人局的考驗,有資格踏入藍星命運角鬥場的重要棋子。
這群攸關人類存亡的生存者們此時不論籍貫膚色,年齡性别,都被遊戲統一換上了華夏特色藍白相間的運動裝校服,宛若一群格格不入的大齡兒童端坐在揮灑青春與汗水的高中校園中。
隻是眼前的青春略顯凄涼,他們身處的這間破敗教室就如同時間之神的棄子,灰白暗沉的牆皮早已斑駁脫落,岌岌可危的窗戶也在風吹雨打的侵蝕下碎裂了玻璃,穿堂而過的北風鑽着漏洞灌入一大片叫人緊縮脖子的陰嗖寒氣。
每個人都擁有獨立的課桌椅,坑坑窪窪的桌面上堆積着如小山般高聳的練習冊和書本,椅背上還額外挂了一個結實的帆布袋,裡面塞滿了層層疊疊的各科試卷。劣質油墨的刺鼻味道萦繞在整間教室,可着勁向外訴說着知識的重量。
來自華夏等注重教育地區的生存者倒是還能适應,某些西洋面孔的男女明顯露出發憷驚恐的表情——上帝啊!這輪詭遊戲不會與學習或者考試有關吧?
他們可卷不過華夏那群開了挂的學霸,尤其是數學!
華夏區的部分生存者也忍不住面露菜色,周圍濃厚的沖刺學習氛圍差點令他們夢回噩夢般的高三。隻是淪為社畜多年後,再讓他們起早貪黑地奮戰那些早已忘卻的公式與定理,心理上的崩潰可想而知。
互相看不順眼的兩方藍星勢力難得在此刻統一了戰線。
“你們往前看!”
一名來自伊麗莎白區的生存者突然用通用語驚呼道。
所有人都因她的尖叫聲轉移了視線,隻見正前方那堵牆上立了一塊巨大的黑闆。闆面的漆略有幾處被刮花,最頂上懸挂的那條有違習俗的白色橫幅在光線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醒目。
“恭喜百分百七日全封閉補習班正式開班”——明明是表示慶賀的語句,因為使用了飽和度過高的大紅顔料,整片潦草的字迹仿佛随手用鮮血塗抹,每一個灼目的血團都好似沸騰燃燒的血液中的一滴,不斷翻滾在象征死亡與祭祀的白條布上。
生存者們都能感受到那條詭異橫幅帶來的駭人壓迫感,仿佛一雙陰翳的詭眼正在透過血紅的印字,堂而皇之窺探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詹人羽瞟了兩眼條幅就移開了目光,母蠱道具因為感應到自己的分身,開始不受控地顫動起來。
幾名同屬華夏地區的年輕人不約而同擡起了頭,時晝依舊不在其列。他仿佛人間蒸發一般,在怪談遊戲開啟的最初時分,就偏離了整條遊戲主線的設定。
原打算借着怪談規則狠狠報複狗男人的詹人羽瞬間失去了打擊目标。
因為被某位以權謀私的特級顧問禁锢在道具空間的緣故,趕鴨子上架的臨時隊長前幾日并沒有機會集結自己的新隊友。他手頭隻有人事科給他發來的一張小隊名單,包括他自己在内統共五人——
除卻作為引導者的時晝,和代号“烏鴉嘴”的弟弟丁守槐,另外兩人分别是同期生還的新人生存者秦觀泉,以及另一個名叫“薛理”的散戶玩家。
所謂散戶,就是民間獨立闖關的生存者。華夏區由于普羅大衆對政府的持有極高的信賴度,絕大多數生存者僥幸從新人局生還後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加入隸屬官方的五行基地,借助藍星最強大的組織力量提高自己的生存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