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用說别的,光是跳過國考省考直接給編制這條就足夠土生土長的華夏人心動加行動了。
隻是仍有極少部分心存顧慮的人士,或許是為了不受約束,或許是個人背景實在不經查,這批達不到危害級别的生存者逐漸成為隐匿在民間的“散戶”玩家。
偶有集結在一起行動的,多會打出互助團體的名号對外吸納人才。隻要他們不在遊戲裡妨礙正規軍推動遊戲進程,不在現實中與迎神會等邪教勢力有所牽連,官方多數情況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多去計較什麼。
當然不乏自诩主角光環附體的“救世主”,短暫的不可一世後,就被噩夢級、墳場級的怪談遊戲吓到屁滾尿流,哭爹爹喊奶奶地央求政府允許他們重新加入五行基地。
藍星政府倒也不會過多為難自家的民衆。
隻是對待這群“民轉兵”的散戶生存者,基地在二次審核的過程中會進一步拔高入選标準,任何被刷下去的可疑份子都會在檔案上記錄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散戶薛理申請加入火行基地的時間特别突兀,幾乎是卡着他的現實滞留期的最後一天遞交的申請。人事科不能眼睜睜看着普通民衆去怪談送死,萬般無奈之下隻能火急火燎把人抽調進新成立的詹人羽小隊,後續是留是走都得等怪談遊戲結束後再行定奪。
詹人羽漫不經心的眼神掃視在有所感應的隊友身上,評估着他們每個人的實力和狀态。與此同時,另一道灼熱過頭的視線猛地從旁撞了過來,熟悉的身形帶着些許因為時間流逝而産生的陌生感,讓詹人羽整個人愣在了當場。
在他震驚的間隙,克制謹禮的年輕教授朝他微微點頭示意,仿佛還是幾年前那個沉默寡言,總是用體貼周到的行動代替言語的早熟少年。
“三萍……”
作為年齡最小的幼弟,水賢萍卻擁有遠超兩個哥哥的超群智商,不到十四歲就通過了藍星政府的人才選拔計劃,離開廬城遠赴首都研究所進行深造。
七年前怪談文明的侵略惡行逐漸浮出水面,衆多藍星科學界泰鬥被拉入遊戲後不幸隕落離世。年僅19歲的天才教授水賢萍作為末世華夏僅剩的幾位砥柱中流,來不及傷感長兄的失蹤,就被政府緊急成立的怪談科研部門吸納成了主事人。
截至今時今日,藍星之所以還能夠維持住表面有條不紊的社會秩序,少不了以水賢萍為首的科研團隊的功勞。
糧食、武器、防禦、醫療……水教授團隊的研究方向針對了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無所不能的怪談産物在另一個層面上撬開了桎梏科學發展的理論瓶頸,停滞百年的科技革命再次掀起第六次飓風。
而水賢萍,就是處在飓風風眼的華夏核心人物。
詹人羽早就從丁守槐口中打聽到這個弟弟的近況——水賢萍率領的科研部雖然隸屬于五行基地,卻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由于怪談研究的特殊性,這群科研界最不要命的狂徒往往紮根在綠洲範圍内死氣最濃郁,怪談詭異最猖獗的高危地帶。
十天半個月聯系不上人都不算什麼大事,一年半載後能夠全須全尾地出現在通訊屏幕上,就足夠回報親友向漫天神佛敬獻的香火了。
三兄弟的養母羅姨特意為這個早慧的小兒子點了海碗大的長明燈,日夜祈福禱告。
從二丁那裡要來了通訊号碼後,詹人羽已經嘗試過聯系這個聰明有主見的幼弟。奈何對方的通訊機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的關閉狀态,詹人羽隻能暫且作罷,盤算着從怪談回來後再跟阚基地長打聽一下三萍的去向。
哪成想這小子悶葫蘆似的不吭不響,居然自作主張跑到怪談遊戲裡來作死了!明明丁守槐還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作為特殊人才的水賢萍已經在藍星政府的據理力争下,徹底從怪談系統持有的生存者名單上剔除了。
“啧……”
詹人羽忍不住啐了一口,兩個投胎來讨債的弟弟,就沒一個能讓自己省心的。
嘭——
亂哄哄的開局下,教室前側鏽迹斑斑的鐵皮門被人用腳粗暴地踹開。整個教室仿佛跟着動靜顫抖了一下,門闆撞擊到牆壁上,發出格外沉悶的回音,塵埃和翻卷的鐵皮從門縫中四濺而出,形成一股混沌的塵霧。
等到塵霧散開,一個長相陰邪,穿着邋遢西裝的男人翻着一雙暮氣沉沉的死魚眼,大搖大擺走進了教室。他雙手插在兜裡,隻用咯吱窩夾住課本和超大号三角尺,明顯扮演的是補習班教師的角色。
小混混模樣的外表與傳統為人師表的要求大相徑庭,漂染成栗色的頭毛特意塗抹了厚厚的發油,猶如刺猬身上的尖刺那般朝天豎起。深藍西裝的袖口和褲角都被不成體統地向上卷起,輕浮的舉止給人一種吊兒郎當不靠譜的感覺。
更不用說右耳耳垂上離經叛道的金屬耳扣,足以讓任何教育工作者擰緊眉頭。
所有生存者都在混混模樣的老師進入教室的瞬間屏吸凝神,與新人局單刀直入地遭遇怪談詭異不同,多人混戰的遊戲模式往往還會設置幾名推動劇情走向的NPC。人類玩家可以利用這批福利性質的工具人攫取通關線索,也能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将它們推出去擋刀。
前提是,生存者可以确定工具人真的隻是一個用完即丢的NPC。
如果打開盲盒後發現盒子裡的“人”其實是僞裝出來玩弄人心的怪談詭異,那麼倒黴的生存者接下來面對的就會是完全無解的死局。
這種心照不宣的隐形規則早已在生存者内部廣泛流傳,因而沒弄清混混的真實身份前,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唯恐成為遊戲開場被詭異殺雞儆猴的出頭鳥。
混混教師半倚半靠地杵在講台前,居高臨下掃視着整個班級的學生。那雙陰嗖嗖的倒三角眼裡流露出一種不加掩飾的鄙夷,仿佛在座的學生隻是一群毫無拯救價值的垃圾。許久,他才用痞子般的語調開口嘲諷道:
“聽好了,在座的垃圾,我是你們的臨時班主任——古力,你們可以喊我古教官,或者尊稱我為者古大人。從今天開始,你們将在百分比渡過永生難忘的噩夢時光。七日後,隻有得到百分百認可的優秀學員,才有資格堂堂正正的從正大門走出去!”
“下面,我會将補習班班規寫在黑闆上,你們必須一字不差地記在腦子裡。如果後面遇到巡檢教官抽查,不準說錯一個字!但凡有人不合格,我會把整個班全都送進小黑屋關禁閉!”
混混故意扯了扯陰恻恻的嘴角,飽含威脅的開場白讓整間教室升騰起極度壓抑與不安的氣氛。隻是混混完全沒把底下的學生當成一回事,他拿起粉筆,開始毫無章法地在黑闆上亂塗一通。
難以辨識的線條彼此扭曲、纏繞,仿佛一條條污穢的蛆蟲在徐徐蠕動,然後被某種至高無上的力量随意擺放成遊戲中最為關鍵的——
怪談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