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人羽皺了皺眉,似乎對結果很是不滿。
秾麗的桃花眼灼灼燒出恨不得将眼前惡貫滿盈的詭物剝皮抽筋的恨意,外表與神情的反差讓“時晝”貪婪吸食這份獨一無二的關注的同時,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是怎麼發現的?”
發現“時晝”被另一隻詭異替換了身份,發現禁閉室的主人再次更疊了人選。
正常思路下,來者不善的詭異既然有閑心問話,詹人羽更應多墨迹幾句拖延逃跑的時間。奈何牽扯到首席與他的因緣糾葛,本能的抗拒讓青年選擇了沉默不語。
他并不想告訴一個外詭,從見到假時晝的第一眼起,全身上下的細胞就在瘋狂地發出警報,叫嚣着眼前這個外貌與首席别無二緻的家夥是個絕對的冒牌貨。
獵物納罕的沉默似乎掃了詭異的興緻,祂不再追究自己表演上的漏洞,反而問起另一個期待已久的問題:
“那麼,你猜到我是誰了嗎?”
詹人羽的眉梢幾乎攢成了一道鎖,詭物的問題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你是誰,很重要嗎?”
他管這詭東西是哪尊大神呢!隻要想辦法解決掉,最後都隻是焚化爐裡燒出來的一捧灰燼。
哦,詭異的話,大概率就是魂飛魄散了吧!
雖然知道眼前替換了首席的新詭絕對不是什麼好對付的玩意,但是詹人羽并非全無對抗的底氣。再不濟,外面還有個怪談島主可以當肉盾,逃離禁閉室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唯一的麻煩,反而是今晚預定好的計劃。首席這邊出了岔子,許多細節就得跟着全然變動才行。
詹人羽忍不住啧了一聲,他十分厭惡這種事态跳出預期,自己追着給人擦屁股的感覺。更令他不爽的是,首席這詭根本不懂提前打聲招呼,任由最糟糕的情況赤裸裸展現在“合作夥伴”的面前。
沒有得到心心念念的反饋,詭異一下子沉了臉。
祂現在可以确定,詹人羽的的确确沒有認出祂的身份,或者說,就算有所猜測,對他來說也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的名字叫時夜,寶貝,這的确很重要。”
邪詭咬牙切齒,在報出自己真實名号的時候特意加重了音調:
“如果下次見面你忘記了,我會夜夜闖入你的夢中,讓你哭着喊我的名字喊上一萬遍。”
“…………”
什麼詭,這種幼稚的威脅真的能吓到人嗎?
再說,喊名字一萬遍這樣的小懲罰,對他來說簡直就跟小兒科似的,無限世界那幾年都不知道罰過多少回了。
身經百戰的青年連眉端的弧度都沒動一下,在詭異似乎還要繼續狂言恐吓的情況下反手甩出一顆百相彈珠——
借助15秒的幻象,先從禁閉室逃出去!
圓潤的玻璃珠猛地砸在地面上,四濺的碎片中翻湧彌散出黑色的詭霧。恍恍散開後整間禁閉室的景象蓦然一變,身形瘦削的青年被黑色幽靈蛇般柔韌的暗沉血鞭層層禁锢,空氣中仿佛有無數隻無形的手在撕扯拉拽,逼迫着倔強的獵物癱軟在詭異冰冷的懷抱中。
由于血鞭對脖頸的過度束縛,詹人羽的呼吸逐漸變得艱難。他微微張開幹澀的唇瓣,每一次汲取氧氣都像是在與死神争奪活下去的機會。而真正掌握了生殺大權的惡詭,卻用着居高臨下的态度欣賞着好不容易誘捕到的飛蟲在蛛網中垂死掙紮的美景。
這副過火的畫面實在滿足了詭異的惡趣味,因此哪怕心知肚明不過是道具編造的幻象,祂還是放任自己沉浸在區區15秒的美夢中,給足了獵物逃出陷阱的時間。
當幻境消弭,禁閉室陰暗而壓抑真實場景重新出現在詭異的眼前時,祂不禁有些錯愕——設想中早該逃之夭夭的渺小人類,仍然停留在了原地。
青年神色莫名地掀起眼皮,與愣神的詭異對上了視線。
迎上獵物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祂的心口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祂回味着幻境中詹人羽任由施為的“可愛”模樣,與現實中毫不退縮的堅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惡詭無法控制地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