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還是你?”薛情先指向南風,又指向淩雲。
“又或者,你們一起?”薛情指着二人又畫個圈。
“使絆子?慕兄是要我們做什麼?”
南風撓撓頭,看向身邊的淩雲,他一言不發,靜靜聽薛情說話,認真而專注。上次見他如此模樣還是在軍營中。
有了之前‘繼任儀式劫人’的經驗,南風稍加思索,得出一個令人聞之失色的結論:“不是吧,你怎麼跟他一樣?都是瘋子!我們兩個人去殺二皇子,那豈不是有去無回啊……”
“誰是瘋子?”
薛情中止深沉的謀算模樣,先大吃一驚,然後搖頭道:“額,不對,誰讓你倆去殺二皇子了。不過是想讓你倆跟他們一小段路,透露點消息給他們。”
剛才靠大皇子糊弄了一下二皇子,薛情心中隐約擔心他回去的路上回過神來,趁現在大皇子挪不出手,在壽縣的路上痛下殺手。要真到那時,就不會像今天這般好運了。
淩雲不問緣由領下這個任務。一個将軍卻任由手下差遣,此情此景,難得一見。南風不知道二人怎麼突然間就達成一緻了,還想開口問。
淩雲轉身就走,“别問了,走吧。”南風趕緊追上去。
此刻這驿站,隻剩立春和薛情兩人。
旁邊的夫婦早就被吓得腿軟,他們知道這些人定然來頭不小,沒想到其中還有将軍和皇子,覺得自己闖了大禍。
“二位公子,公子,求求你們,别殺我們倆。我們隻是路過的農夫,被他們抓過來的。”夫妻一邊磕頭,一邊求饒,不出幾下,額頭已經有些滲血。
薛情剛才想着對付那大人物,聽到磕頭聲才想起後面還有兩個人。她正欲開口,剛張嘴,那兩夫妻就立刻安靜下來。
看來是被二皇子吓慘了。
薛情想上前扶他們起來,他們卻下意識往後縮。
二皇子找他們來,絕不僅僅為了讓他們充當驿站之人,一定另有他用。否則,他為何不用自己的人,自己人安全又可靠。
隻是,為何要讓他們來,薛情實在摸不着頭腦。
“你們走吧。”薛情手回收,說道。
二人如獲大赦,連滾帶爬起來,互相攙扶着離開。跪的時間有些久,讓他們走起來都有些發顫。
春風瑟瑟,在這深林之中刮起來甚是肆意,夫妻踏出門,就是一陣風。林聲簌簌,四下無光,他們向黑暗而去。
這一幕,如此熟悉。
那個盼着親人的姑娘,也是同樣的轉身,然後隕落了。
何處才是普通百姓的安身之處?
想到這裡,薛情換上冷漠無情的面孔,說道:“今日是我無暇處理,若是再讓我在這裡見到你們,我保證讓你們再也見不到面明天的太陽。”
二人一顫,脊背彎了三分,恐随時被處死,走得更快了。
薛情心中為他們慶幸,還好他們遇到的是自己,“走吧,還是走了好啊……”
立春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薛情放狠話時,她也一顫。但她知道薛情定有用意,并沒有太多疑惑。
“公子,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等淩将軍他們二人回來嗎?”
薛情轉身上樓,眼神示意門外,笑容微起:“我們?我們自然有大事要辦。”
立春往門外看去,那夫婦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外面空空蕩蕩。
……
薛情二人來到驿站後一處空曠之地。
夜黑風高,野物在漆黑裡穿行,茂盛的林叢間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偶爾一隻看不清的小物在蹿。
立春向來怕黑,特别這種四下無人的寂靜的夜。她緊緊跟在薛情後面,一有動靜就如驚兔般望去,發現沒什麼,又舒一口氣。
薛情倒是什麼都不怕,大步走在前。站定後,向深林裡從容喊道:“出來吧,萬端。”
大皇子平日裡總是讓人覺得仁善得有些軟弱,在二皇子面前總是争搶不過,唯有一人,是他堅定地選擇,在遇阻後仍然不顧一切要選擇的人。
那人就是萬端,他的貼身侍衛。
他極擅長射箭,百步穿楊說的就是他。剛才那箭法,百米之外卻能精準射滅蠟燭,隻能是他了。
薛情說完,卻不見人影。薛情開始動搖自己的判斷。
突然,落地聲。
“你怎麼知道我還在這兒?”一個人從不遠的樹上跳下來。身形健瘦,背着一簇箭。
薛情一隻手捏起,閉上眼睛,掐指幾番,然後睜開眼說道:“算的。”
萬端以為有何武林大招,結果是一出故弄玄虛,收回期待的眼神。
薛情演完,看向後面:“大皇子當真沒來?”
“沒有。”
薛情沒想到事情發展得這麼迅速,也有些憂心,思忖道;“這樣看來,事情真的有些棘手。”
萬端面露失落:“的确。大皇子如今已經禁足不出,就等嚴大人的調查結果。”
“興帝禁足他了?”薛情不可置信。
雖然大皇子不得寵愛,人盡皆知。但畢竟已經成人,僅僅因為懷疑就要圈禁他,豈不是讓他顔面掃地,在朝堂之中更無人支持了,這與昭告天下有何區别。
一抹憂傷浮上萬端眼底:“是他自己要禁足的。”
“自己要禁足的?”立春簡直聽不懂,還有人自己把自己關起來?
薛情面色沉重半分。
萬端看了看二人,正色中透露着對大皇子的擔心:“既然皇子當你們是自己人,将壽縣聯絡點交于你們,那我也就實話實說了。”
薛情也想知道,自己隻不過才離開皇城一天,兩位皇子之間的争鬥為何已經進入如此嚴峻的階段了。
“皇子不願深涉此事。他說,皇上本不喜歡他,他如果自己主動閉門不出,尚可在皇上心中留下半分清白,待真相水落石出,還能與皇上笑對。”
“如若此時不知分寸,惹得皇上不喜,就算日後查清真相,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