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和華從宋府大門出來,跟侍衛交代幾句便離開。他知道此事關系重大,他得查,一刻不停地查,唯恐生變。
雖然,現在事情已經生變了。
那日宴會結束時,嚴和華被單獨留下。
興帝告訴他,宴會時有兩人被射殺在宮内大門處,為避免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猜測,所以封閉了消息。
待嚴和華趕到現場時,屍體早已被錦衣衛拖走,隻有洗刷不去的斑駁血迹可以判斷她們當時的位置。
看起來似乎是做完事情,準備出宮,卻被另一刺客所劫。
二人倒地之處就在大門前。嚴和華不知她們當時使了何種手段引開守衛,最後就在幾步之遙的位置倒下了。
這難道不蹊跷嗎?
對面就是極好的射箭位,嚴和華向那裡看去,雖然空無一物,但他已經嗅到其中謀劃的味道。
他順藤摸瓜,從死者的來處查起,首先自然是内務府。他們調檔、盤問,花了不少時間,就得出一個結論:此事與内務府無關。
一環不行,就追根溯源。
一步步審查,最後發現宋建的複審單上,多出兩個初審沒有的名字,正是死者二人。
世上不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但何處有證據?
唯一的人證目前不知所蹤,嚴和華正為此焦頭爛額。
一巷之隔,二皇子的心境卻截然不同。
二皇子獨自一人在雅間,正一手茶壺一手茶杯,自飲。從嚴和華帶着人進去,再到他一無所獲地出來,都被他一覽無餘。
外面消停了,二皇子沒戲可看,他問侍衛:“昨夜的事,處理好了嗎?”
二皇子侍衛俞宏回道:“已全部處理妥當。”
隻有他們二人知道,昨夜又有兩個無辜之人葬身荒野之外。
二皇子得到放心的答案,這才仔細回想昨夜的事情。
昨夜他被淩雲所拒,回皇城的路上一直在考慮,到底是視他若無物,還是痛下殺手,拿不準主意。
他自然是更想在壽縣的路上痛下殺手,免得留有後患。
可殺淩雲卻沒那麼容易。淩雲善戰,尚可以人數壓之,但大皇子橫插一腳,若是殺之不成,反被大皇子抓住把柄,就不值當了。
考慮之際,馬車外的隊伍卻亂了起來。兩側的密林似有無數人在穿行,不時飛射出箭幾支,直奔二皇子的馬車而去。
頓時,二皇子不得不抛開繁重的考量,而專心在眼前的危機上,加速離開,直到進了皇城才敢卸下防備。
這些人到底是誰?
怎會知道自己的行蹤?
此刻,這酒樓之上,二皇子才終于想明白,定是他那軟弱卻又多善的皇兄。
不過二皇子回來後也得知,他那皇兄自己禁足在院子裡,昨日未曾親臨。
那就隻剩下他那最忠心不二的狗腿子萬端了。
二皇子吩咐俞宏:“你,去查一下,昨夜我那好哥哥身邊的萬端有沒有在皇城,此刻有沒有回來。若是他昨夜不在皇城之中,今天在。那你就替我把那淩雲一行人全部除掉。”
侍衛回道:“是,二皇子。”
二皇子叫停他,囑咐道:“你記住,是要你親自去辦,不得有失。”
侍衛走後不久,二皇子又派人去請一個厲害角色來此相見。
直到一個馬車在樓下停住,下來了一個戴着遮面鬥笠的男子。
那人不打招呼,直接推門而入,是顔寒。不過他戴着遮面鬥笠,二皇子不曾見過他的面容,隻知他是覆雨澗主。
看到二皇子在窗前,他不耐煩說道:“你約我來此,就為了給我看這個?”
二皇子先關上門,走到桌邊不慌不忙倒一杯茶。
“自然不是。這個是我自己想看,我找覆雨澗主自然是有生意。”二皇子将茶放置顔寒面前。
顔寒坐下,别過臉,不喝那茶,恨道:“可笑。你覺得我還會和騙子繼續合作嗎?”
二皇子自信地說:“怎麼不會呢。你這不是來了嗎?”
“一個小人物罷了,死了就死了。你倒也是天真,若是那女孩活着被抓到,你我都難脫身,何必呢。”二皇子輕飄飄幾句就将人命帶過,還頗為得意。
顔寒心中不滿已久,鬥笠下已經怒氣沖天。
但此刻不是翻臉的時候,眼下顔煦傳信又要一千兩白銀。珠光淬和覆雨澗雖都掙錢,但也架不住一直往外拿,賬内空空。
此前為了給顔煦籌集救災銀兩,顔寒不得已違背覆雨澗不涉朝政的慣例,接下二皇子的懸賞。這一次又是為他,才來赴約。
顔寒拿他這個弟弟沒有辦法,若不是他遠在壽縣,定将他打得跪地求饒。
迫于無奈,他隻得忍下:“說吧,何事。”
二皇子狠中帶笑道:“自然是殺人的大事。”
顔寒不管他要幹什麼,也知道他這個狗皮膏藥青輕易甩不掉,隻冷漠說三個字:“三千兩。”
“三千兩!你敢收我三千兩!”二皇子怒呵,又想到隔牆有耳,聲音放小。
“怎麼不敢?”顔寒心安理得地說道。
“你這也不是什麼好活兒,你來找我,說明你非我不可。是你——有求于我——”
顔寒就知道他沒憋好事,扭扭脖子,活動活動手指關節。
二皇子心中自然有數,礙于皇子的面子,他也不好讨價還價,更何況是殺人此等大事。
“成交。”二皇子咬咬牙答應了。
“時間、人、地址、三千兩白銀準備好。”
說完,顔寒不想在這個地方再待一秒,速速離開。
……
二皇子正在籌謀殺人,大皇子呢?
他在睡覺。
萬端從驿站趕回已是第二天早晨,他敲門準備禀告事況,門開了。
是昏昏沉沉,沒睡醒的大皇子,萬端早已習慣。
大皇子開完門就躺下了,春被緊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