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婦人請他們坐下來,然後命令壯漢:“莊茂,将地圖拿來。”
“是,夫人。”
那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壯漢,言語乖巧,轉身去房間裡找東西,完完全全聽從那婦人的指示。
立春和南風看呆,兩隻眼睛都瞪大了。
他倆竟然是夫妻!那另外兩個人是誰?齊刷刷旁邊兩人。
婦人見狀,開懷一笑,說道:“忘記介紹了。我是魏娘子,這兩位是我的哥哥。”
兩個男子點頭示意。
淩雲和薛情二人環顧一圈後對視,都沒有看出問題,不語。
林間深處,風嘯雲掩,大風時不時轉向而來,在這四面封閉的酒家打轉。
二人總覺得有隐隐的壓迫感,無法放松。立春不善攀談,也保持沉默。
隻有南風,大大咧咧:“難怪你們三人長得如此神似,原來是親兄妹啊!”
魏娘子聽完,掩面笑起來,仿佛聽了極其荒唐的笑話。
淩雲四人互顧未懂,她笑完才解釋道:“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們三人長得像,我被撿來的孩子,與哥哥二人沒有血緣關系。”
這世道,将女嬰棄之不顧之人多,而憐惜生命,救人者少。魏娘子也算幸運,或許正因如此,她才能擁有兩個疼愛她的哥哥。
無論端茶或是送水,隻有兩個男子在忙裡忙外,魏娘子隻坐着說說話。
不一會兒,莊茂找到圖回來,他直接遞給淩雲。
淩雲準備接過,但這圖卷看起來十分熟悉。展開,果然是淩雲最熟悉的東西——布防圖。
薛情看到上面‘壽縣布防圖’幾個字,怕是他人設下的陷阱,警惕問道:“這是何意?”
魏娘子說出這東西的用意:“既是來平亂,怎能不知壽縣情況?這個是壽縣此次匪徒的布防圖,有了他,你們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淩雲不敢相信:“你們怎麼拿到的?”
他作為将軍,自然知道這東西不可能輕易得到。若是輕易,那真實性往往難以保證。
更何況,整個壽縣都已被占領,連朝廷都不知曉裡面的情況。他們為何會有?還如此詳細。淩雲抱着懷疑的态度仔細看這布防圖。
布局還算合理,與常見的縣布防圖差異不大。可見,匪徒是群毫無謀劃之輩,直接替換掉了之前的布局,甚至沒有加大防守的迹象。
不過……既如此,大皇子也一定知曉,那他為何沒有借此邀功?
擔憂隐約而起。
為什麼大皇子不動聲色,反而是二皇子一直為壽縣的事情忙碌。說和或攻打,都已試過,仍拿不下。
這下面似乎有什麼暗流在湧動,可淩雲暫時還做不到直入深流。
淩雲還在試圖找這圖的破綻,魏娘子的出乎意料的一句話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因為我們就是壽縣人。”
薛情和淩雲二人眼眸齊擡,南風驚歎:“什麼?那……”
魏娘子對這驚訝做出了解釋。
“我和莊茂原是壽縣的屠夫,兩位哥哥原是捕快。壽縣饑荒時我們幾乎被餓死,是大皇子救了我們。”
立春和南風覺得合理,為他們的遭遇感到同情,緩緩點頭,認真聽着。
魏娘子繼續說道:“大皇子是好人,他讓我們在此處等解救壽縣之人。然後你們來了,我們相信你們就是那能将壽縣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的人。”
解救?薛情不喜歡這個詞。解救就意味着一定有人受苦,而苦難常有,願舍身成義之人卻不常有,擔子有些重了。
薛情不自覺皺起眉頭,臉色這樹木遮蔽的陰影還要沉。
淩雲倒是鎮定,因為他早就習慣。比起饑荒,北嶺殘忍,僅一瞬就可以了斷一個人的命。
他注意到薛情的擔憂模樣,不動聲色,在桌底用手在薛情膝蓋處輕拍兩下。
薛情看向他,他笑意點頭,側臉靠近薛情耳朵,用手擋住說道:“你别怕,我才是将軍。你隻是我的謀士,救人之事我來擔。”
薛情目光凝在淩雲的臉上,明明他自己也隻是個少年郎。
淩雲雖是将軍,但沒人不怕死。可淩雲此刻燦然一笑,薛情的确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
南風看二人悄語,調笑道:“将軍,有什麼事是隻能告訴慕雲兄,而不能告訴我們倆的。”
南風胳膊拐拐立春,立春立馬慌張擺手:“我……我可不想知道。”
“你……叛徒!”南風癟嘴作生氣模樣。
薛情瞬間被兩人逗笑。
笑罷,言歸正傳。
薛情臉色好些,問道:“你們一直在這裡做酒家嗎?”
魏娘子否認:“不,這裡的存在隻是為了等你們。明日我們就要起程去元華縣投奔表兄,之前已經去信,再不去他該以為我們出意外了。”
“我們會盡力救下百姓的,我……”淩雲說道。
薛情立刻着急打斷淩雲,嚴肅補充道:“不過,我們不是救世主,危急時刻,我們會先選擇先保自己的命。”
是的,危急時刻,薛情一定會保下三人的性命,絕不會讓舊事重演,至少人不能在自己面前死去。
淩雲還欲說些什麼,薛情淩厲的眼神将他打回。他知道薛情不讓說,閉上嘴。
南風覺得薛情說得有理,思考點頭。薛情說完,他提醒淩雲:“将軍,你繼續說……”
淩雲正襟危坐:“我沒什麼要說的。”
魏娘子已經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接過來話:“那好。隻要你們能出手,就已經很好了。”
魏娘子像是心中盤算一番,然後看了看莊茂和她兩位哥哥,問薛情:“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我們自然也要稍作準備,明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