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兒了。”林茉為他推開門。
張曉踏進房間,柳依姑娘纖纖玉指撥弦,琵琶聲起。西域舞姬頭戴藍紗,柳腰桃臀間異域風情撲面而來,令他挪不開眼。
“妙極!妙極!”張曉搓手,撩開珠簾湊近。
柳依姑娘蒙面,她常年賣藝,觊觎之人已能繞皇城兩圈。好色之徒的圍觀,她早習慣,隻自顧自撥弄琴弦,目不斜視。
張曉彎腰盯着她的臉,驚喜沉醉:“是了,是了。就是名滿皇朝的琵琶聖手柳依姑娘。”
林茉惡心這種男人,但還是忍住,帶笑道:“張公子,這邊落座。”
張曉退兩步,到桌前坐下,目光聚在曼妙的舞姬上。幾秒後意識到什麼,收回目光,整個人正經起來。
他看到桌前多了個男人,超出他的預想,問道:“他是何人?”
林茉本就嫌薛懷瑾礙事,不想帶他的,奈何他不要臉威脅,隻好妥協,看一眼道:“他是我的仆人。”
薛懷瑾笑容僵住一秒,然後恢複,點點頭。
“還不快給張公子倒酒。”林茉支薛懷瑾過去,他隻得畢恭畢敬去了。
張曉笑得更開心了,腼腆說道:“我知道林掌櫃找我何事,但我得考慮考慮。”
說完,他小抿一口酒,似是遮掩羞澀。
林茉困惑。見他的第一面,她提刀差點讓他不能再人事。第二面在賭坊,第三面就是現在。他竟不知他是這樣一個有些‘内向’的人?
林茉疑問看向薛懷瑾,薛懷瑾也搖頭,她假裝能對上,問:“是嗎?那就更好了,還請張公子告知詳情。”
張曉卻有猶豫,又端起酒抿一小口,眼神飄忽:“這個嘛……這個我說不好說吧。”
林茉站起,給他夾一片肉:“您盡管開口,銀兩定然少不了。”
“那我就說了啊。”他瞥了瞥林茉,咳嗽兩聲,正襟危坐。
一口氣,他不留氣口:“林掌櫃,我說你也真是的。若是喜歡我,大可找一無人處直接告知我即可。畢竟你也算是小有姿色,我雖出身比你高貴不少,但也不是看不上你。何必要搞這幾出,弄得我真是不好意思啊。”
薛懷瑾站在張曉旁邊,聽得那是目瞪口呆,手中酒壺一下子掉他頭上,最後跌落破碎在地。
他實在忍不住笑,“抱歉”,立馬跪下去一陣摸索,手忙腳亂,看似在撿東西,實則在桌底已經笑瘋。
林茉正對着薛懷瑾,看到他笑着下去,生氣與尴尬盡寫臉龐,臉紅愣住。
張曉打破她的沉默,扇子在她眼前晃,說道:“怎麼了?此處就你我二人,不用害羞。你若不是心儀我,怎會多次找我,還給我銀兩,為我請柳依姑娘呢。”
林茉也沒想到他不是内向,而是過于自信,硬着頭皮拉回正軌道:“沒什麼。此事先不論,我想問一事。”
張曉點頭,仿佛他願意來這裡是恩賜。
林茉小心道:“上次聽公子提起樊穢,不知可否講講這人的底細,他現在在何處?”
張曉立即臉色突變,立刻站起來要走。那‘仆人’卻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壞笑:“現在不能走了喲。”
他頓時覺得頭暈目眩,指着二人,“你們……”,話未說完,暈倒在地。
“你說他哪來的自信,竟然覺得你會看上他,看上我還差不多”,薛懷瑾踢兩腳,他一動不動,确定被迷暈。
薛懷瑾拿起酒杯仔細聞,聞不出所以然:“你這藥倒是挺好用,暈我暈他暈王德,什麼時候也給我整點防身用用。”
林茉将兩個姑娘送出,又叫人來将地上的人拖走,淡淡道:“高價購得”,然後離開。
薛懷瑾不舍看着剩下的酒,跟上林茉的腳步。
不一會兒,三人出現在熟悉的柴房。
張曉被綁住手腳,扔在柴堆旁,林茉二人在一旁看着他。
“這柴房是你綁架專用?”薛懷瑾兩手後撐在木桌上,仔細看這房間,懶散問道。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他還是那個被捆着倒地的人,無心仔細看這裡。此處偏僻,又是自家地盤,确實是個好地方。
林茉的眼在張曉身上,回道:“不是。”
薛懷瑾從後面走上去,與林茉并肩,問道:“上次你看我也是這樣嗎?像一條蛆蟲倒在那裡。”
當然不是。她那時以為他就是文華盛,恨火怒燒,想的全是要怎麼弄死他。
她尴尬不語,轉移話題:“他再不醒,就潑醒他。”
聽完,薛懷瑾拎起旁邊裝滿的水桶,“我來替你”,兩步上前,嘩啦照着張曉淋下去。
“别……”林茉話到嘴邊,已經來不及。
水打濕柴火,就不好生火了。她本想把張曉挪旁邊再潑,但水已經下去了。
“怎麼?”
“沒什麼。”
張曉感到身上冰涼刺骨,胸膛一口氣,驚醒。
看到一主一仆,還有昏暗的柴房,他激動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我……我要報官。”
薛懷瑾第一次見到這種蠢人,提醒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張嘴就要報官。”
他往後縮,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恐懼道:“你,你們什麼意思。”
薛懷瑾為林茉端來凳子,林茉坐下,薛懷瑾裝模作樣道:“我家主人說了算。”
林茉坐在上面,平時那個溫婉如水的部分已經不見,隻有淩厲。
“還是那個問題,你回答後,我自會放你走。”
林茉漫不經心,卻也讓張曉瑟瑟發抖,快要哭了,聲音發抖:“不能說呀,說了要被殺頭的。”
薛懷瑾拿起旁邊的砍柴刀,端詳撫摸:“掌櫃,他的意思是他想在這裡死。”
張曉動彈不得,怕極了,能動的隻有嘴。再三權衡之下,他趕忙改口。
“别别别,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