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瑾看向那明亮處,帶着疑惑而去。
剛一進門,薛父怒喝:“跪下!”
薛母關心道:“别氣壞了身子,許是外面流言,問清楚再說。”
薛懷瑾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但還是撲通跪下。
仔細回想,自科舉備考以來,青樓瓦房、聽曲喝酒,那是少之又少。近來更是潛心學習,偶爾去群芳樓照拂一二,并無不妥之處。
薛懷瑾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冤枉了,但卻敢怒不敢言,因為薛父的臉色已然告訴他,若是狡辯不成,必死無疑。
“夫人啊,本以為他成貢士就會穩妥些。誰知他……诶……”薛父言之又止,揮揮衣袖,背起手來,背對薛懷瑾。
“懷瑾,娘且問你。你近日可曾去翡翠樓?”
薛懷瑾如實點頭。
薛母露出驚色,而後又問:“那……你去翡翠樓時可曾與一個女子摟摟抱抱,出雙入對?”
「摟摟抱抱,說的可是林茉?」薛懷瑾回想起二人的咫尺的距離,承認下來。
“你……”薛母顯然怒其不争,不敢置信。
薛父一看薛母欲言又止就知道,沒錯了,家中二兒子是個浪蕩子,還未有正妻,竟然敢找外室,壞了自己禮部儀制清世司的名聲。
旁邊早就準備好家棍,薛父抄起來就是打:“逆子!”
薛懷瑾結結實實挨下一棍,不知為何:“到底為什麼?你們得告訴我吧。”
薛父怒氣難抑,撐住老腰道:“今日下朝來,你秦伯親自告知于我,說他兒在那青樓門口,看到你在裡面摟摟抱抱,為爹的臉當時就差被你丢到地上了。”
“爹,你聽我說啊!”
那秦緯,自己去青樓潇灑就算了,還将自己抖出去。薛懷瑾真想到他家把他胖走一段,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麼解釋。
就說:那個摟摟抱抱的人是林茉。林茉你們記得吧,就那個情兒當初救的姑娘,現在群芳樓的掌櫃。我可是為了幫她找殺父仇人才‘舍身取義’陪她去的翡翠樓,然後才抱着她說了什麼‘情根深種’。
「說了……情根深種……嗎?」這能告訴二老嗎,好像抵不住追問。
他再看一眼擔心的母親和盛怒的文人爹,咽下解釋,說道:“你們就不能相信我嗎?難道我的品性爹娘竟不知?”
二老對他的品性自然知曉。薛懷瑾雖然有時不聽話,但也有底線的,自小到大挨打挨罵不少,但卻還未曾做過過分出格的事情。
可話已經從别人口中說出,如何再收得回去。要說是薛懷瑾不小心誤入歧途,二人倒還覺得可信些。
“說什麼,你倒是說,無可辯駁了吧!”
說着薛父又是一棍,打在薛懷瑾身上,疼在二位父母心中。薛母在旁不忍看,默默抹淚。
八棍後,薛父才停手:“依照家規罰你八棍。你與外面那人斷絕關系,明日就與你娘相看姑娘去,早些成親。”
撂下家棍,薛父之際注意到他那兩條圍帕,上手去扯:“皇城裡哪家公子像你這樣,戴這些東西!”
不料薛父一手扯在尾處,整個圍帕就像一個結,薛父越用力,圍帕越緊,拉得他喘不過氣。
薛父見狀,也隻好作罷:“明日不許再戴了”,而後背着手離開。
薛母上前扶起薛懷瑾,好些心疼:“明日帶你去見李氏女兒,她是個好姑娘,雖然門第差些,但知書達理有見識,是個有主意的人。”
薛懷瑾一動就痛,特别是屁股。雖然肉多,但是禁不住七棍都打在上面。他疼得面色發白,還在拒絕:“母親,我不想去”
“難不成你還想再惹惱你父親一次?”她找來管家,“王慶,來扶一下。”
薛懷瑾無話可說,隻能先應下,被下人擡回房間趴着。
其餘下人都睡了,隻有王伯幫他擦藥:“公子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明日走路應該沒有問題,隻是不能走得太快。”
他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手也不穩,薛懷瑾一陣疼痛慘叫。
明日不僅要相親,還得陪林茉去找顔寒呢。薛懷瑾隻好抓緊枕頭,用叫喊抵消疼痛:“痛——啊——”
與此同時,不安甯的還有宋府。
宋玉阮和她娘被鎖在府裡,府中下人見風使舵,自從被府邸被嚴和華派人看守,都開始不聽使喚了。
宋夫人自那時起便病了,不思吃喝,也無力動彈。二人在府中的擔子全都落到宋玉阮身上。
她打小就十指不沾陽春水,搗鼓一天,好好不容易煮熟一碗能喝的粥。早晨的精心梳妝也已不在,衣裳被竈台蹭黑,臉也被熏得焦黃。
“娘,喝碗粥吧。”她将宋夫人從床榻扶起,親自吹涼後喂她。
宋夫人不見丈夫,總覺得他兇多吉少,推開宋玉阮的手:“娘沒胃口,你吃吧。”
宋玉阮正欲勸解,外面卻響起一陣巢鳥的鳥叫聲,總不停歇。她要出去趕走那些鳥,卻看見屋檐上有一人向她招手。
「大皇子終于來救我了。」宋玉阮想要告訴母親這個好消息,但她已經轉過身去。
「娘,待我嫁給了大皇子,坐上太子妃之位,甚至皇後之位。那時你定會為我開心的,是嗎?」
想着,她走出房間,從明亮的燭光旁經過,走入黑壓壓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