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想起那日她的确說過,讓自己不要再找她。不過,他不相信薛情真的完全不想見自己。
淩雲問起,“那她近日在做什麼?”
南風回答,“立春說她忙着翻古籍,還把祭祀的下人重聚一起,要再辦一次祭祀。至于她辦這個祭祀要做什麼,立春也不知道。”
淩雲知道星紀的事情對她打擊一定不小,但她此舉究竟為何,淩雲苦思而不得其果。
就在他思考之際,萬端來了。
“殿下想請将軍一聚。他讓我轉告将軍,若是想救她,一定要來。”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了。淩雲和南風對視一眼,随萬端到大皇子府。
大皇子在釣魚,支一個小凳在池塘旁,凳子腿已陷進爛泥裡。他專心緻志看着魚竿,萬端上前提醒,他才從注意到二人。
“淩将軍來了啊,坐這兒。”他指了指旁邊的凳子。
淩雲過去坐下。他發現大皇子今時好像有所不同。往日他嗜睡體弱,整個人總是透着疲憊和蒼白。而今日他面色紅潤,整個人朝氣十足。
大皇子看見他疑惑眼神,毫不掩飾調侃,“之前看起來快死了吧。那是因為吃了我那皇弟的毒藥,每天隻想睡覺。現在不吃了,自然好了。”
大皇子府上有不少二皇子安插的人。自大皇子一次病後,便一直吃着太醫的藥,裡面每每摻着令人精氣神盡失的草藥,喝完便嗜睡。
不過前些日子,大皇子搞了個大動靜,将所有人全部清出,病也随之好了。
淩雲有些難以置信,但本着事不關己的原則,不深問。
他問出自己的問題,“殿下派人來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大皇子目光在魚竿上,開門見山,“我知道慕公子就是女使。星紀獻祭而死,你覺得等有了下一任,他們會留她一命嗎。”
淩雲沒想過這個問題,十八年太漫長,總會讓人誤以為很多事情還有機會。
大皇子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大名鼎鼎的将軍,你以為你有能力救她。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前任星紀是誰。”
“她是前首輔的女兒,也是當今首輔的親妹妹。他們尚且救不下,不知淩将軍又有幾成把握。”他語氣肯定。
若是保她在宮中無虞,輕而易舉。若是上面有人要她性命,淩雲的把握幾乎全無。
他知道大皇子一定有所求,既然與薛情有關,他不得不問,“所以殿下要我做什麼,又拿什麼來交換。”
大皇子回頭,“我所求的便是你所求。你不必着急,到時候自然有人送上門。不過到那時,可就是生死之戰了。”
說完魚竿動了,他拉上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不知淩将軍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大皇子所求還能是什麼,無非是太子之位。他的話明裡暗裡告訴淩雲,近日皇城會發生大事,而淩雲正是他拉攏的對象,一定會起到關鍵作用。
“好。”淩雲不假思索直接答應大皇子。
不過他雖然口頭承諾,卻并不打算莽然踐諾。
大皇子許是看出他心思,“将軍答應就好。說起來,壽縣的事,若不是我提醒你們,還讓徐緩之去壽縣相助,你們二人恐怕已經葬身。這樣一看,我們也不算全無交情。”
淩雲順着話道謝。驚覺大皇子也不是個軟柿子,一直在扮豬吃虎。他的淡然隻是蟄伏,如今才冒頭。
南風和萬端在後面,隔了一段距離,不知二人後面在說什麼。隻見淩雲待了一會兒後,起身告辭。
萬端執意要送他,淩雲最後拒絕不得。他跟着萬端,越走越覺得不對,這不是出去的路。
淩雲警惕起來,萬端卻忽然停下,語氣認真得像是在背誦。
“二皇子是個殘暴之徒,完全不将百姓的命放在眼裡。興帝也昏庸無道,偏偏要信什麼占蔔。唯有殿下,他胸有謀略,心地善良,隻有他才能讓天下百姓安樂。請将軍幫幫殿下。”
原來他送二人出來,就是為了替自家殿下說話。雖是自誇,也是肺腑之言。
淩雲相信大皇子的為人。但興帝還在位,憑他對二皇子喪心病狂的偏愛,大皇子根本比不過。
南風看萬端太過于老實,這種話都敢說,玩笑道,“我們将軍自有盤算,兄弟你就莫操心了。”
萬端瞥南風一眼,帶他們從後門出去,指向一個深巷,然後頭也不回走了。
“這算怎麼回事兒。”南風嘟囔一句。
萬端一定是想告訴他些什麼。淩雲走在前,向着萬端指的方向深入。巷子左右堆積着雜物,應當是有人居住。
往裡拐過幾個轉角後,二人見到幾處敞開的院子。從門外看,裡面架着幾口熬粥用的大鍋,他們都穿着破爛衣裳。
其中一個孩童從裡面跑出來,向着二人問,“哥哥,你們也是來救我們的大善人嗎?”
南風看着可愛的孩童,疑惑不解,問淩雲,“将軍,我們是嗎?”
淩雲沉思片刻,看着院子裡的人,吩咐南風,“召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