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又這副死樣子!
盯着他看了許久,目光無意觸及唇緣,酒染在此處還未完全幹涸!
往下一看,手邊酒杯早已飲盡。
是酒!
謝青安回憶,似乎每次都是飲過酒才如此。那今日在馬車中是為何?并未喝酒啊!隻是在刺史府裡待了許久,難不成聞了酒氣也會這般?
“方和,今夜你與我一起睡吧,久未見面,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謝青安害怕他又深夜潛入,一把握住方和的手臂,語氣懇切。
方和燦然,“那是自然!難不成這深更半夜的你還要将我趕下山去!”
炭火漸微,幾人回屋,剛躺下與方和才說幾句話便閉上眼睛沉沉睡過,方和輕輕叫了她幾聲見她未應答便起身穿衣出了門去。
待到謝青安再次醒來,透過糊窗的明瓦紙發現天早已大亮,驚得一骨碌坐起,怎麼睡到現在?今日還要去牢裡呢。
身側方和早已不見,謝青安摸了摸床褥,餘溫已散,假意嗔怪,“起來怎麼也不叫我。”
快速穿衣洗漱绾發推門而出,下樓梯時腳步匆匆,傳出“噔噔”的撞擊聲,引得院中玩鬧的小謝搖着尾巴直奔她而來。
“徐風華……新刺史……母子倆……痛快!”
書房内傳出熟悉人聲,謝青安隻聽得隻言片語。推門而入,屋内隻有兩人,方和不知去處。
“我睡得太沉了,你們怎麼也不叫我!趕緊出發吧!”
二人聽她催促無動于衷,林景川猶豫不定張了張嘴,“徐風華跑了。事出突然故沒有喚你。”
跑了?
“有人劫獄?”謝青安立刻猜出。
鄭平嶼點頭,“我們睡下沒多久,被你義父誇贊過的那個衙衛張末便狼狽前來,說是有一夥山賊強行進了牢房,劫走了徐風華。動作迅速,很有章法。”
山賊?又是山賊!昨日要找仵作驗屍時說是不幸被山賊所害,今日要去牢裡審問犯人也是山賊從中作梗,這窩山賊恐不是專門針對他們的吧!
“若你昨夜不用珍馐美酒絆住我,是不是就不會被劫獄!”
“或許是!”鄭平嶼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承認。
屋内靜滞幾瞬。
“哧”一聲,謝青安氣笑了,怒意在髒腑間翻了幾翻,大步向前,站定在雕花木椅旁,一隻手用力壓在桌邊,俯視着座上微微仰頭望向她的男人。
謝青安強忍怒氣,“你明明猜出這與我謝家的冤案有關系,你也很想知曉真相,為何還要阻止我去查?”
她不是個易怒的人,除了想要一個清白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急于向面前這兩人證明她的用處。
事已至此,除了不斷找尋回現代的方法,還要為自己在這裡的生活築一個安全的巢,鋪一條平穩後路。
鄭平嶼目光轉至她那蓋住桌邊的右手,指節泛白,微微顫抖,這是有多生氣。
“你這麼聰慧,真相如何你早就猜出,無非就是皇帝太子這二人所為,隻是其中的污糟你不必知曉清楚,你隻用知道謝家不日便會清白即可。”
幾句夾雜安撫的解釋讓謝青安聽出了話裡的隐瞞之意。
污糟?
試探問道,“難不成你們猜到有人昨晚會劫獄?”
“你看看這個。”林景川見她火氣有所收斂,隻用指尖從一側将一灑金信封小心推過來。
徐風華,依州安縣人,于甯盛十五年被賣至京都,得陳效所救,甯盛十六年産女,夭折。甯盛十八年考取進士,授官至荟州,任長史職。
“賣,産女,夭折?”字字如針紮進謝青安眼中,寥寥幾行字記錄着徐風華的悲慘身世。
“陳效……是誰?”
“太子生父!”
言如驚雷炸開,謝青安唇瓣輕顫,眉峰微蹙,纏在烏發間的黑金發帶被風帶過微微晃動,顯露出内心的震驚。
她這夭折的女兒究竟是陳效的還是太子的?
思緒如亂麻纏繞,理不清辨不明。
“太子的生父現如今是什麼官職?”謝青安隻知電視劇中皇帝為男時有着後宮三千,享受着妻妾之奉,宮室之美,卻不知這個時代是如何稱呼女帝的夫君。
鄭平嶼看了一眼林景川的神色,轉過頭回答她,“小景的娘親未被設計和親之前就是與這陳效大人定了親,陰差陽錯之下姐妹二人換了人生。隻是陳效大人不願共治天下,這些年一直當他的丞相罷了,不然天下人也是要尊稱一聲陛下的。”
得!越問腦子越糊塗,怎麼刺史一死牽扯出這麼多前塵往事。
“内裡污糟我也明了了,你想瞞也不成了,其他的事先擱置吧,當務之急應當是把徐風華找到!”
謝青安往門外一望,日光強烈,小謝在院内正攤着肚皮舒坦躺在不知誰給他準備的厚實墊子中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