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華醒了,但仍舊不進米水,一心求死。”舒十三進屋禀告衆人。
若是求死何必逃獄,眼看出城無門卻還在城中躲着,這哪裡是不想活了,分明是不想死!
“你們先在此處候着,我去會會她。”謝青安摸了摸發間寶石簪子,若有争執這沁了毒的發簪還能自保。
舒十三引路行至一廂房,遣退一左一右站着的兩個同她打扮相似的護衛,點頭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進了屋子,床榻之上錦被之下躺着個單薄的人,往日的神采早已不見,眼神空洞的如枯槁老人,一直盯着屋頂動也不動,手和腳被裹着厚厚軟布的繩索緊緊綁着,這繩索并非控制她的行動,而是怕她自戕。
桌上白粥熱氣微弱,一看便知放了許久。
見她進來,眼皮微微掀動,辨清來人後又恢複了剛才的模樣。
“徐姑娘,我有些不懂你,你究竟是想死還是想活?”
榻上人置若罔聞,連眼睛都不曾多眨幾下。
謝青安在她身邊坐下,盯着她看了許久,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她突然變成這副模樣。
回憶如絲線股股相纏,摩挲着手中的毒簪,忽然手指頓住,像是想起了什麼。謝青安試探問道,“你知道太子回京了嗎?”
即是太子幕僚,那便從這入手試試。
可徐風華還是沒有反應,那再換個方法試試?
“甯盛十五年到了京都,短短三年便中進士,徐姑娘好能力啊!”見她嘴角牽動幾分,謝青安繼續說道:“不知這其中可有太子的扶持——畢竟太子是你女兒的生父。”
“呵——”徐風華有氣無力地輕笑出聲,眼淚沒有任何掩飾地流了下來,“他不配為人父。”
早夭的女兒竟真是太子的,“陳效救了你然後将你送給了太子?”謝青安觀察着她的神色,謹慎詢問。
“不!陳大人是好人,他這輩子的污點就是生了太子這個兒子。”
維護陳效?倒是意外。那日鄭平嶼提及他也是語氣恭敬,想必是個好人。
“你愛慕太子?”
又不說話!
謝青安歎氣坐到床沿上,看着臉色青白的徐風華,不自覺地将被子掖了掖,腦中回憶着與太子次數不多的見面場景。
“你認識陳鹭嗎?”眼神掃過指尖,忽然想到那日牢中的女子。
“太子曾經不顧宮規,私自出宮見了這個女人,想必二人關系匪淺。”
榻上徐風華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她,“作為謝太師之女,你腦中隻有男歡女愛嗎?”
謝青安被駁得愣住,自己想錯了?
“你若答應,可許你共治天下!”腦中一清晰男聲回蕩,不是情那便是權了。
謝青安思緒飄回那日的茶館一見。
“他對你許諾,待他登上大位與你共治天下,但他此次抛下你獨自回京,恐怕是違背諾言棄你這個棋子了。”謝青安語氣果斷,繼續猜道,“他作出劫獄救你之舉,讓你認為自己還有用處,遂答應了他匿在城中伺機殺了我或鄭平嶼。”
反正你也不說話,那我就随意猜猜!
“但你并沒有找到機會殺掉我們,今日跟着成親隊伍混出城,也沒有發現他接應你……”
“别說了,直接殺了我吧,什麼罪我都認。”徐風華打斷她。
“好,那我讓人來寫口供,你簽字畫押就是,”謝青安話鋒一轉,“不過你要是變了想法随時讓人叫我。”
謝青安走至門口,又回頭補上一句,“徐姑娘,我想你的女兒應該沒有死,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能拿捏你的理由,若你還想多陪女兒幾年,就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
出門才走了短短幾步,便聽到身後徐風華的傳喚聲,“來人,放開我,我餓了。”
謝青安彎唇一笑,賭對了!
徐風華這個人固然猜不透,但自己理解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
謝青安直接回了自己的卧房,将小窗撐開,端了個木凳放至窗後,一隻胳膊平放在窗沿上,又将頭搭在胳膊上,看着院子發着呆。
王簡不聲不響地摸至後院,踩着院内樓梯款款而上,走到窗前擋着她的視線她才回神。
“小青安——在想什麼?”
“嗯?義父。”往他身後一探看,一個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