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一道悠長的聲音止了樓中管弦聲以及賓客的腳步。
“聖旨怎麼傳到錦程樓了?”“聖旨是給這樓中何人的?”“總歸不是咱們老百姓,我們隻需看着這熱鬧便是。”
賓客議論紛紛,謝青安擡眼看到鄭平嶼從房中走出卻不下樓,樓下傳旨使者端的一副恭敬模樣擡頭高呼,“還請廉王殿下和謝氏遺女前來接旨。”
鄭平嶼步履生風沿着樓梯緩緩下來直往謝青安的所在而去,周邊圍着的每位客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動向。
“王爺真是氣宇軒昂啊!”“是啊,就是命運不濟,不然如今這朝堂定是有王爺的一席之地。”
幾人的議論聲頗大,絲毫沒有阻礙的傳到了謝青安的耳朵裡,這百姓倒是對他的評價甚高啊,若都如此,那日後稱帝倒是順應民意,少了許多麻煩。
“走吧!”思考間鄭平嶼已走至她面前。
二人一同下至一層,謝青安學着身旁鄭平嶼的樣子擡手行禮。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謝氏貪墨一案為荟州刺史張文注栽贓嫁禍,今已查清,朕當還謝家清白,謝氏孤女襲家主之位,特封為郡主,賜号安甯,食邑三百戶。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傳旨使者宣旨完畢,謝青安還低頭愣在原地,我這就又成了郡主了?
“接旨吧,安甯郡主。”
一聲呼喚,謝青安回了神,伸手接過。
“安甯郡主還得将離京前的那道聖旨交還于下官帶回。”使者噙着笑意客氣提醒。
謝青安聽到這句話後,簇緊眉頭,那聖旨應當是鄭平嶼所保管,但是我好像在上面寫了大逆不道之言吧,早知道就不該圖一時之快,得想個辦法搪塞過去。
“不知使者大人可有聽聞昨夜謝家老宅遭了賊人,屋悔山塌,這聖旨恐怕陷于廢墟之中。”謝青安真真假假說了幾句,額角冒汗。
“哦?”使者聲音上揚,“早在京中就已聽聞安甯郡主失憶之事,可這禮法之事就算失憶也得抓緊再學,不然行差踏錯是遲早的事,下官提醒一句,污毀、丢失、僞制聖旨皆視同謀反,您可得想清楚了再說。”
這麼嚴重嗎?謝青安瞳孔驟縮,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我這便去老宅廢墟中尋,勞煩使者多歇幾日,我何時尋到何時交還給您。”
“是啊,昨夜天塌地陷動靜不小,若是要找,定是要好幾日。”樓上不知誰人喊了一聲。
循聲望去出聲的人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柳玉娘親。
“不必如此麻煩,夫人難道忘了我早就将聖旨放至樓中,此刻正巧在我懷中。”鄭平嶼從懷中将聖旨掏出,使者慌忙接過。
倒真是奇了,謝青安看那傳旨使者先是細細看了綢布上玉玺印上的位置,半晌不發一言,過了一會又翻來覆去看這聖旨上的花紋。
“聖旨無誤,下官告辭。”
盯着那官袍出了門,謝青安轉頭看向身側,“我記得我在那聖旨上寫了字。”
“寫了什麼?”鄭平嶼難得一見的露出一口白牙。
謝青安笑歎一聲,心中已明是他幫了她,“謝了!”
錦程樓又恢複了喧鬧模樣,中間的插曲也未影響生意,隻是路過她的客人們都會恭敬喚他們一聲郡主、王爺,倒是令謝青安十分不習慣。
“上去吧,我有事同你說。”鄭平嶼自然接過謝青安遞給他的聖旨小聲道。
上去後發現林景川也在她的房中,桌上之前畫的圖樣已被他們二人收至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封封被火漆封口的信件。
“你的東西放我這做什麼?”謝青安看着那堆積如山的信封,心中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我要出趟遠門,大約十來日便會歸來。”鄭平嶼看她嘴角抽搐,忍不住拆了一封遞給她。
“雲州,三百一十号賬本?”謝青安念了出來,沒頭沒腦的幾個字實是讓人摸不準是何意。
“賬本在我屋内,上面都有編号,我這出門在外得需你幫我理一理這些賬。”鄭平嶼目光懇切道。
謝青安看了看手上薄薄的一張紙,又看了看桌上那一堆,咽了咽口水,“我恐怕無能為力。”
“可我隻信你。”
謝青安被鄭平嶼這般鄭重其事的話語着實驚住,昨夜才救了我的命,今日多番推诿實是不該,“我——我自己也有許多事情要做,若是有了閑暇那便看看吧,但是賬中若有蹊跷我不一定能瞧得出來。”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我這便要啟程,你不要去那人少之地,最好隻在樓中或是書院,若真要去其他地方記得帶上望舒衛。”鄭平嶼交代了幾句起身就要出門。
這麼着急嗎?
“等等,望舒衛你得帶着,别把小命丢在外頭了。”雖說不知道鄭平嶼究竟去何處,但把護衛留給她這個舉動卻是十分沖動且不妥。
鄭平嶼聽出話中擔心之意,還想開口再分說幾句,林景川在旁忍不住出聲,“兄長如何打算的我不知曉,但你絕不能孤身出門,青安我可以看護,王簡叔父也會照料青安,你必須得帶着望舒衛才能出這個房門。”
說完便抵住房門,頭撇向一旁再不看他,大有你不配合那就打一架的架勢。
謝青安對林景川的話十分認同,在旁配合連連點頭,“他說得對。”
鄭平嶼無奈輕歎,“聽你們的,我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