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鄭平嶼到了書院,學子們也都陸續起身讀書,有幾個膽大的竟還問了問昨夜的事,鄭平嶼皆淺笑對之,“有驚無險。”
順着衆人的指引鄭平嶼找到了謝青安所在,還未進門便聽到了她讀書的聲音。
“數術者,皆明堂羲和史蔔之職也……”原來這六藝中的數,不是隻有算數,竟還涵蓋了占蔔天文等,謝青安自己默默點了點頭。
“陳公子傷勢如何?此番前來帶了許多軍中所用的傷藥,甚有奇效,本王替您上藥。”鄭平嶼出聲詢問,可謝青安眼皮一跳,本王?
這陳奕弘看起來霁月光風,院内衆人也對他評價頗高,且平日裡與他們也并無交集,為何鄭平嶼好像不喜他。
“王爺身份尊貴,鄙人不過小傷而已,哪敢勞動王爺您。”陳奕弘眼皮下垂,态度謙卑。
“既如此,那陳公子請自便。”
陳奕弘微笑點頭。
“你何故對着陳奕弘擺王爺架子?”謝青安笑問。二人走出屋子,正巧撞上旭日升起,遠山含翠也看得分明,二人心情莫名愉悅。
“我看不得你與其他男子來往過密。”還為他讀書,看着真讓人讨厭。
謝青安噗嗤一笑,“鮮少從你口中聽到喜惡,不過我讀書隻是因為他因我受傷手有不便,恐耽誤春闱讓我良心不安罷了。”
話畢兩人靜默無聲,隻借着日出眺望那謝家老宅,雲霧籠罩下看着與平日裡倒沒什麼分别,隻有他們身處其中才知當時兇險。
“疼嗎?”鄭平嶼伸手想要觸碰她耳後的傷口。
謝青安偏頭躲過,“抹過藥了。”
鄭平嶼見她如此,故意揶揄,“用不着人了便翻臉了?”
謝青安經此一事内心倒是将鄭平嶼劃進自己所設的安全地帶中,“那沒辦法,我本就不如你身手敏捷,武功高強,遇到危險自是該找最強之人保全自己。”
鄭平嶼聽她一番言辭中雖是極盡贊美之詞,但是不知為何總覺得話裡有話。
“伶牙俐齒。”
“多謝誇獎,你說今日又會有何旨意?”謝青安心裡總有些不安,這種生死富貴系于一人身上的感覺真是讓人絕望。
鄭平嶼靜立如石,眸底寒涼,“總之定會有平謝家罪責的旨意,至于其它,随機應變吧!”
謝青安看了周圍,四下無人,伸出手指朝鄭平嶼勾了勾示意他附耳過來,鄭平嶼眸間流轉換了副神色聽話地靠近。
“你日後可别當那昏君。”口中氣息吹的他神思飄渺。
“我要是昏君定是将你綁在宮裡哪裡都不許去!”鄭平嶼一字一頓敲擊着謝青安的耳膜。
本以為他要說什麼正經打算,誰知道冒出來一句渾話,謝青安抿唇翻了個白眼,“先坐上那個位子再說大話吧!”
“我想睡會兒,聖旨來了你叫我。”謝青安一夜未睡,被這初陽一照困意籠罩全身,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這一覺可謂是睡的天昏地暗,剛睜開眼睛時整個人腦中意識模糊,想不起為何睡在此處,緩了一會記憶才回複,“不是說會有聖旨麼,怎麼天都黑了還沒人來叫我?”
起身将屋内蠟燭點亮,便有人敲門。
“進。”
“醒了?”鄭平嶼推開門。
謝青安往他身後一瞧,門口廊下擺着個躺椅,椅旁小幾上放着茶水,邊上還擺着本翻開的書。
“你一直在這等我醒?”
“傳旨官員晨間便已到達驿站,隻是一直沒有要動身傳旨的動靜。”鄭平嶼回避了問題直接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先說出來。
“知道為何嗎?”
鄭平嶼搖頭,“驿站并無異常,應當是上面的吩咐。”
“那我不等了我回樓裡了,你同我一起回去,幫你換個藥。”謝青安心裡記挂着那日留給方和的畫稿,以她的行動力估摸着都已經做出來了,得抓緊回去看看,掙點錢好跑路。
行至街市,謝青安被香味熏了鼻子,“我請你吃碗馄饨?”
不等鄭平嶼回答,謝青安已鑽下馬車朝着馄饨攤的方位靠近,“哎?今日怎麼不在。”
看了看左右,也沒發現那個冒着熱氣的不顯眼的小攤。
“老伯,這馄饨攤主怎麼沒出攤?”謝青安買了兩個糯米糕順便問了問。
“哦,聽說是家中有事。”
謝青安點了點頭放下銀子便回了馬車,給了鄭平嶼一個,自己咬了一口含糊說道,“對付一口吧,馄饨今日沒有。”
鄭平嶼從旁看着她,見她腮幫鼓鼓,有說不出來的可人。
到了錦程樓謝青安沒有跟随鄭平嶼從後門進去,而是從正門進入,樓裡一如既往的熱鬧,謝青安一層一層的逛着,看到了繡着吉言的扇面、發帶,就連毛筆周身都刻着高中,走了幾步又瞧見拴狗的繩子、狗窩也與人穿的衣物同料,臉上忍不住的露出笑容,心中更加佩服方和,自己不過就是出了兩三個點子,她便想得如此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