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點筍吃如何?”謝青安覺得最緊要之事已妥善安置,現在讓衆人飽腹才是正理。
這塢水城與荟州一樣,遍布竹林。
“筍早已老硬。”鄭平嶼道。
“那你去打些野雞野兔。”謝青安再次支使。
鄭平嶼淺歎口氣,密道之行,她倒是更顯堅韌,比之望舒衛也不遑多讓,或許本性就如此,隻是一直沒有機會顯露。險境中,‘氣’尤為重要,若是有人堅持不住,洩了氣,那便會影響士氣,一蹶不振。
“遵夫人命。”鄭平嶼輕聲道。
幾個望舒衛手腳麻利獵了幾隻野雞,就在院中烤了起來。肉香四溢,進嘴卻是無味,謝青安接過鄭平嶼遞來的水,伸着脖子往下咽着幹柴的肉。
“等回樓中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麼?”
這一問,望舒衛本還劫後餘生有說有笑,一瞬便就噤聲,他們哪裡見過鄭平嶼這溫柔語氣。
謝青安撕下一小條肉,喂到他嘴邊,“張嘴。”
鄭平嶼曉得她是故意,想要拿手接過卻被她躲過,眼中意味甚是明顯,要他張嘴。
周圍望舒衛目光灼灼都在看這熱鬧,他們這王爺平日裡待他們雖說不甚嚴厲,但時常不自知流露出的威嚴還是有些吓人。
罷了,鄭平嶼耳根發紅,老實張嘴。
“噗——”舒七沒忍住笑出聲,其餘的人本能強忍笑意,但有人帶頭發笑,那可就如洪水決堤再也忍不住,一時間,笑聲震天動地。
“我們這是在哪?”妃心悠悠轉醒。
謝青安道:“醒得正好,來吃些東西。”說完擡眼略有深意地看了眼鄭平嶼。
妃心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從水牢中救出隻剩口氣的人,沒有多問一句。謝青安自是看見她這反常舉動,心裡隻知自己被别人算計了。
被刺客追殺時進了密林,是妃心發現了古墓,墓中密道也是她無意撞見,密道通往此處她也沒有什麼異常,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此處從前也是關過你的地方。”
妃心不語,隻震驚地看着她。“那夥刺客是你通風報信引來的?”
“不不不,”妃心慌張搖頭,“刺客我不知曉,何掌櫃臨死之前讓我想辦法将您帶進這财神廟救人。”
“我在塢水多日,他自己怎麼不告訴我。”
妃心搖頭,“這——我不知道。”
何望已死,是他說的也好,是妃心将自己的想法置于死人身上也罷,這事算是了了。
“是真是假我自會查出。但你今日若有隐瞞……”
話還未說完,妃心驚惶,“郡主,我說的真的是實話,若有虛言,就讓我這毒永世不得解開。”
謝青安親眼見過毒發時的模樣,見她以此發誓不免信了三分。
——
過了幾個時辰,距離财神廟不遠處燃起煙火信,鄭平嶼發号施令,“往煙火處走。”
望舒衛攜水牢中的人走在前面,鄭平嶼與謝青安走在隊伍最後。
顧伯找了許多馬車,停在林邊等待他們。馬車晃晃悠悠地往荟州方向前進,謝青安靠在鄭平嶼身側,聽着顧伯在馬車外的回話。
“陳公子已被送上前往京都的船,定不會誤了春闱。兩冊賬本也已快馬加鞭往京都去了,姑娘,王爺可放心。”
兩個賬本牽涉到的官員甚廣,真能平安到京嗎?況且就算到了,皇帝和太子真能處置了這些人嗎?
“賬本送到京中由誰接收?”
鄭平嶼知曉她在憂心什麼,“放心,是陳效大人,他會力排衆議查清此案的。”
——
馬車不知行了幾時,耳邊人聲漸盛,謝青安撩開簾子,已經進了荟州城,遙遙可見錦程樓,嘴角微微上翹,随後便不省人事的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換好衣裳躺在了自己熟悉無比的床榻之上。
鄭平嶼坐在身側,雙手緊握住她,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紅色。
“哭了?”謝青安強擠出笑容。
“都怪我,我不知曉女子來了月事要保暖多歇。”鄭平嶼一想到那日的淋雨蹚水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我衣服誰換的?”
鄭平嶼掖了掖被角,“放心吧,是方和。”
謝青安不語,欲翻身朝裡,誰知渾身酸疼,竟連一絲力氣都無。
“想吃些什麼?我去做。”
“陪我睡會。”
“清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