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的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發絲有幾縷鑽進他的領口,像羽毛一般刮過,輕飄飄的又有點在意。呼出的熱氣時不時打在肌膚上,也有些癢。
萩原研二倒是沒有摟着他,手掌抵着他的後背與他的姿勢類似。等他費力鑽出自己的蟬蛹,他才發現不是兩位警官主動靠過來。是他卷着被子慢慢侵占松田陣平的地盤,兩邊大部分被子都重疊地蓋在了他的身上,兩位警官迫不得已為了一小片棉被向他靠近。
怪不得他有溺水感,感情他上面壓了2重棉被,左右還被人體夾擊……
謝天謝地,他還活着。
蠕動出來後,他被山裡的寒意刺激到了。想到兩位警官失去了一個熱源,很好心地又把松田陣平再翻過來,讓他們倆貼貼,然後掖緊了兩邊的被角。
這下絕對不會凍出來了,真是天才!
随後他披着外套拉開紙門,走到了二樓的走廊過道上。屋外挂着一輪下玄月,蒼白的月光隻夠照亮一部分的建築。樹葉重重疊疊,與扭曲的樹枝卷成荒誕的鬼怪,忽高忽低的風聲吟唱了一曲陰郁的小調。
這時,一輛汽車由遠及近,車燈打出的光線透過層層樹葉打出深淺不一的光斑。
這麼遲了還有人開車過來呀。
羽生蓮鯉将手埋在兩個袖子裡,好奇地盯着車上下來的人。
太遠有些看不起面容,但是那身穿着衣服有點眼熟。是白天見過的人嗎?
羽生蓮鯉拍了拍腦袋,覺得自己的記性真是差。
那人走向後背箱拖了一個巨大的蛇皮袋下來,連拖帶拽拖進了遠處的屋子。此時此景,真的很像殺人抛屍的現場。
羽生蓮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别自己吓自己呀!誰家抛屍往屋子裡抛呀!說不定是晚上打獵回來吧。聽說這個山上有野豬,馬場提醒他們看日出爬山需要注意。
他不再多加關注,在木制的樓梯上坐了下來。
若說看日出的話,其實奈布的馬甲跟着綠川光一起看過。
那天他們連着監視觀察對象五天,互相輪換,終于在黎明之時找到機會幹掉了對方。兩人從不同路線撤離,耳機裡除了綠川光偶爾的指示便是兩人相互起伏的呼吸聲。
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遭到了圍堵,奈布拉着綠川光的手,用護腕在人群車流中穿梭,而綠川光用子彈為他倆清出了一層保護圈。
一路從天黑跑向天明,躍上了組織為他們準備的車,各自負傷的兩人手還握在一起。
車子在小巷裡急行,他們在城市的陰影下躲避喘息。随後,有光照到了他們的手上,慢慢擴散。
左側,一輪紅日在不斷切割的建築物中緩緩上升。它平等的地灑下光芒,隻是有人離太陽遠一點,有人離太陽近一點。
“天亮了啊!”綠川光喃喃說出。
“是啊!”奈布附和道。
他們離開了小巷,光明正大地駛上了大路。
這是令他記憶深刻的一次日出。他覺得那時卧底先生似乎要流出眼淚。
不知今天跟兩位警官看日出又會是什麼感覺。
好神奇,不知不覺他已經有好幾個可以一起看日出的朋友。
他興奮地起身打了一套拳,渾身有使不玩的牛勁。
時針走了半圈。
他裹緊了衣服縮成了一團。
出門前他就帶了簡單的長袖和長褲。幸好研二哥帶了棉衣,不愧是靠譜的成年人!山裡的溫差實在太大了。
樓下傳來某個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桌子被踢翻,叮鈴铛啷響成一片。發了一通脾氣後,他似乎往二樓走來。
木制樓梯“咯吱咯吱”響了起來。出于不想被人發現的目的,他轉身往回跑,然後在不遠處看到松田陣平背靠着牆微微阖眼,手裡夾着一根沒點燃的香煙。
他裡頭穿着棉質深藍色睡衣,外頭披着一件黑色長款大衣,沒有梳理的卷發壓向一側,卻絲毫不影響帥氣。
“回來了?”聽到腳步聲,松田陣平睜開了眼,暼見羽生蓮鯉隻是穿着一雙棉襪沒穿鞋,眉頭隆起了一座山。
他将香煙别在耳後,往前邁了一步。隻見這個穿得亂七八糟的紅毛“噔噔噔”快跑幾步,撲到了他的面前。
“陣平哥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不會擔心我的安慰在這裡盯着我吧!”
松田陣平扶住了他的身子,從鼻腔裡發出一身輕哼,“你那麼大的動靜,我們當然會被吵醒。半夜出門,心真大呀!”
“研二哥也被吵醒了!”兩人一路走回房間,屋裡點着燈。拉開門,坐起的萩原研二向他擡手:“喲,回來了!”
長發披肩的青年眼裡還有未散的困倦,但因為擔心少年的安危,沒有選擇繼續睡覺。
“抱歉抱歉!我隻是睡醒有點悶,想出門透個氣,把你們都吵醒真是罪過啊!”潦草的紅毛少年滑跪加土下座一氣呵成。
“沒事,隻是提前一個小時醒嘛!就是不能繼續抱着小蓮鯉睡了好可惜。啊,小蓮鯉昨晚太會搶被子了,我是不得已貼着你睡的哦,小蓮鯉也不要怪罪哦!”萩原研二狐狸眼彎彎,頭靠在膝蓋上,是乖巧又讓人憐愛的姿态。
“不會的不會的,睡得超級暖和。”都是男生,睡一起又會怎樣?咱們三個的友誼無堅不摧。(握拳)
三人邊換衣服邊聊天,到了4點多的時候,便與班長他們一起出發上了山。
誰也沒想到,下山後馬場又發生了大事——馬場老闆三浦秀明上吊死在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