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潤正要翹上膝蓋的那隻腳就是一頓。
……不,她的小伎倆從未出現過破綻,這“一壇好酒”絕對是巧合。
換了種身份,她還得重新說一遍:“司馬長老,既然這裡沒有外人在,我就直說了,貿然提高明年三月複核的難度,我還是覺得不妥——”
“是不妥。”白雲子打斷道,“先不說這個,你不是想找出謀害姬流焱的兇手嗎?”
千潤一驚,湊近了道:“怎麼,有眉目了?”
白雲子道:“沒有眉目。”
千潤露出“那你說個屁”的表情。白雲子微微蹙眉,補充道:“‘沒有眉目’就是眉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你隻找到了鼻子和嘴?”
假長老跟代掌門自然毫無默契,打啞謎失敗,白雲子無奈道:“我是說,沒有眉目正是怪異之處。我叫人順着路線探查了好幾遍,結果你猜怎樣?從頭到腳,都隻有姬流焱一個人留下的蹤迹。”
千潤沉吟道:“有沒有可能,謀害他的人善于隐藏蹤迹……”
“就連宗主都無法完美隐藏自己的生活痕迹,除非你說無量門有修為比宗主還高的隐世高人。”
千潤又回想起“花房”的境況,道:“莫非他是走到秘境的某個地面入口,那一處又年久失修,地縫恰好裂開,他不慎一腳踩空——”
“絕無可能。”白雲子斬釘截鐵道,“各大入口每天都有專人檢查,哪怕發現一個小縫隙都會及時修補,更别提每月都要加固,不存在什麼年久失修。”
——遇到千年石斛妖可就不好說了。為了給昔日同族留下仙家最後的仁慈,千潤努力憋住這句話,換了種思路道:“也對,新弟子每天都由專人看管,他不可能獨自一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
白雲子否認道:“不,這倒是有可能的。他們隻是白天有人看管,睡覺時誰還會在門外把守呢,又不是囚犯,對吧?姬流焱正是在半夜失蹤的,白天才有人前來通報,如果他要‘獨自一人’跑到什麼地方去,等旁人睡着了摸出門,躲過天青坊的幾位巡邏弟子就夠了。”
千潤明白他想強調什麼,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這……說一千道一萬,你們那個秘境——我們的秘境不是非資深弟子不能入内嗎?姬流焱剛入門不久,現在的他有那個能力嗎?”
“有沒有能力先不談,身為長老難道你不知道,秘境也有周期性防禦薄弱的時候嗎?”
千潤哽住。
白雲子接着道:“知道你護犢子心切,像這種明面上沒有定論的事,身份所限,我隻能私下提醒你兩句。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誰都不想啃硬骨頭,如果最後還是沒法勸那孩子下山,接下來确實隻能由你多費費神了。”
“誰、誰護犢子了你别瞎說啊——等等,勸誰下山?”
千潤大吃一驚:想不到,甯寰的仙門之旅竟是這樣開啟的。
“此子命格極為複雜,在最近幾件怪事發生前,掌門和宗主便為他有些争論,雖說最終掌門占了上風,諸位長老對此也仍是褒貶參半。”
這倒無可置喙,命格不複雜,又怎會被天道選中擔此大任呢?
說到這裡,千潤狀似随口問道:“唉,你說掌門和宗主什麼時候回來啊?把門内事務全都丢給你,也不管你忙不忙得過來……”
聽此話,白雲子有些吃驚:“你在說什麼?他們二位一直都沒離開門派,何談‘回來’?”
千潤心裡咯噔一下。好在一直守在門外的星征這時候進來傳話:“報長老,姬流焱醒了,說是要叩謝救命恩人,在瓊華居找不到朱長老,就找到我們這裡來了。”
白雲子審視的目光沒有離開千潤,口上應道:“倒是個心思細膩的。請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