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武甯節度使江涵,見過長公主殿下!”
“免禮。”魏長安擺擺手,在座上坐下。
她已然換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衫。雖不比宮裡專供的料子,卻也是江南極好的布料。隻是她有些略不習慣,有些拘謹地搓搓自己的袖口。
周嶼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陽光映過窗台,淺淺一層金色罩在美人的粉色裙擺上。
魏長安為了掩人耳目,拿去了發冠,将長發散披在後背。江府的侍女按照時新的審美,給她梳了發髻。幾隻鈴铛挂在她垂在胸前的發束上,迎着陽光發出點點微光。
他愣在了門口,就聽得魏長安疑惑的聲音傳出“周兄,不進來嗎?”
周嶼猛地一個激靈。
魏長安的聲線柔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些年同窗時她極喜歡穿一席亮眼的紅衣,連帶着人也張揚恣意。如今換了身粉衣,卻顯得整個人文靜起來,換了一種風格,也讓人移不開眼睛。
“怎麼不進去?”路過的沈夜明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笑道“好久不見了。”
“你也是,老樣子。”周嶼和沈夜明調笑了一句,轉眼就看到沈夜明身後的江軟向他颔首。
他點頭微微緻意。
眼見着所有人都落座,魏長安坐在主座上開口道“大家都到齊了,江大人,”她擡手示意着“可以開始了。”
“殿下,軟兒已經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我。”江涵上前,呈上了一封書信“在尋殿下和周公子的這些時日,微臣已向王爺和諸位同僚言明此事。”
“這封信,是王爺派人送來的,要殿下親啟。”
魏長安看着那封“侄女長安啟”的字迹,腦海裡勾起一段回憶。
魏宣,字輕飏,自己給自己起了個号“丘山。”這位七皇叔尤其喜歡陶淵明的詩句,除了他的名是母親起的,字,号,都是自己所選。先前先皇曾給魏宣起了個字,他卻不喜歡,最後也沒有用上,而是自己堅持用自己起的字。
魏長安想起這位七皇叔當年來她及笄禮的模樣。他們初來京城,其實穿的沒有那麼好,乍一眼看很難辨出竟是皇親國戚。好在陛下當時及時來相認,這才免去誤會。
父皇奪嫡之争,許多陰險手段刀光劍影,卻沒有用在七皇叔身上。他們兄弟二人情真意切,交情十分要好,聽說當年七皇叔還為父皇擋了一劍,險些喪命。
七皇叔待她也極好,時常給她帶些好玩的東西。
她打開信,一點一點看完,然後把手裡的信疊好,放回桌面。
“皇叔說可去他那裡調些兵馬。”魏長安斂眸思索道“此事我們本在揚州就作過商議,但如今形式已變,諸位怎麼看這事?”
“殿下,臣以為,我們應當走陸路,上次殿下遇襲便是在水路,恐怕水路已然不安全了。”江涵出聲道。
“可若是他們料想到如此呢?上次刺殺不成,這回必然想到要走陸路,那我們從陸路上走,不久是正中他們下懷嗎?”沈夜明拍桌反駁道。
江涵有些氣惱發聲的是沈夜明。他氣的胡子歪了歪,剛要開口回怼,便被江軟的話堵了回去“我同意沈公子的說法。”
沈夜明有些詫異地看了江軟一眼,沒有說話。
“我也同意。”一直在沉默的周嶼也開了口,分析道“但陸路不走,恐怕會讓他們疑心,最好是派人一路陸路吸引敵方注意,一路水路秘密前往幽州。諸位覺得呢?”
“不錯。”魏長安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殿下,我願意走陸路。”江軟道。
“阿軟?”魏長安眼睛一瞬瞪大。
“殿下,”江軟那身水綠的衣裙顔色略略映上她的眸子,看上去格外平靜“殿下要前往幽州,若隻有周大人一人調兵必然不夠。”她半跪下來,朗聲道“微臣江從嘉願從陸路前往調兵,請殿下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