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侍衛又喚了一聲,蘭瀚馳才收回視線。
他感到有人在監視他。
對面的顧清出了一身冷汗。雪天的成衣鋪格外擁擠,他努力地往邊角躲着,不想讓蘭瀚馳發現。
“之前讓你盯着顧清,辦的怎麼樣了。”他随口問道。
“大人,昨日顧大人去了一趟城西的青樓。”侍衛略加思索,道“那個叫纖雲閣的地方。”
“纖雲閣?”蘭瀚馳微不可查地皺了眉。
的确是個麻煩的地方,查不出來什麼東西。他想。
纖雲閣黑白兩道通收,做的是秘密生意。如果他要動纖雲閣,就是和長安城甚至全國的□□生意作對。這個責任,他擔不起。
線索斷了,他的心情難免郁結,連帶着臉色也陰沉下來。他掃了一眼對面的成衣鋪子,吩咐道“前兩日給夫人定做的鬥篷,一會兒去取一下。”
“是。”
…………
眼見蘭瀚馳終于進府,顧清送了口氣。他剛剛想轉身,就看到幾道視線都朝他掃過來,不由得又繃緊了神經。
他覺察出有幾道視線是蘭瀚馳府上的侍衛傳來的。
和曾經蘭瀚馳在朝堂審視過他的神色一樣。他的那些侍衛,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久經沙場的人似乎練就一種格外淩厲的視線,幾乎能将他直接貫穿。
陸雲歌在他懷裡微微探頭,小聲喚道“顧大人?”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顧清斂了神色,低聲對她道了一句‘冒犯了’,朝着門口喊道“麻煩諸位讓一讓,我娘子昏厥了,這附近有沒有醫館呀——”
此話一出,人群瞬間騷動起來,不少人跟着看熱鬧出主意。
“真是糟糕,你娘子出去透透氣吧,屋子裡太悶了。”一位大娘建議道。
“诶诶,我記得往東走不遠就是醫藥館,不如帶你娘子去那裡看看?”
“那裡太遠了!不如去隔壁茶館先坐坐,緩一緩。”
“茶館又不接昏倒的病人!你看他娘子都不省人事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沒注意到顧清已經悄悄從角落裡溜出鋪子。
蘭瀚馳的侍衛被擠在中間,動彈不得,不由得怒道“先給我取衣服!”
這話一出,衆人的視線瞬間回落到他身上,有人不滿道“這位大人,我們都是排了隊的,您麻煩排排隊吧?”
“放肆!”身着黑色暗紋圓領袍的侍衛掃了他一眼,道“我給将軍夫人來取衣服!時辰晚了,你們耽擱得起嗎!”
“又是那位将軍。”
“橫行霸道不知幾次了。”
“你,你們!”侍衛氣的臉紅脖子粗,就要拔劍,成衣鋪老闆趕緊來打圓場,笑着奉承道“這位大人,我當然是給您先拿,給您先拿。耽誤了将軍的事情,這多不好啊。您消消氣,消消氣。”
“這還差不多。”侍衛看着周圍粗布衣的百姓,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
“陸小姐,我們出來了。”
“嗯。”陸雲歌紅着臉點頭,向顧清道謝“多謝顧大人。”
天太冷,他們二人坐進了隔壁的茶館。
陸雲歌思襯着怎麼給顧清說自己要去報複蘭瀚馳的事情,但又遲遲開不了口。
她直說,顧清定然不讓她去。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仇她必須報。
她剛想開口,便聽得有人道“兩位小哥,拼個桌吧。”
陸雲歌轉過頭,見面前的二人帶着一身寒意,在他們面前停下。
顧清看向陸雲歌,陸雲歌點頭,他便道“請便,二位。”
有外人在,這事便不好直說了。陸雲歌正想着怎麼委婉地告訴顧清,便聽得那二人拿出鳳鳴令,在兩人面前道“二位别怕,我們是閣主的人。”
那人壓低聲音,又道“閣主有令,要我們來找陸小姐,然後送她出城。”
顧清的眼睫顫了顫,看向陸雲歌。一瞬間她竟有點舍不得這個小姑娘走。但仔細思量,她出城,确實比待在長安城安全,便道“勞煩二位了。”
對面兩位大哥點頭,便要帶陸雲歌離開。陸雲歌卻擺手道“我不走。”
“陸小姐,你留在這裡,不安全。”顧清提醒道。
“蘭瀚馳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下一步,他可能就會順藤摸瓜找到你。”
“晏老闆應該已經告訴你了,你不在府裡的時候,他已經找人來搜過了。找不到人,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不……”
陸雲歌還想反駁,被人一下從後頸重擊,眼前便黑了下去。
顧清朝對面二位作揖道“勞煩二位了。有人盯着我,我就不二位同去了。請一定送她出城。”
兩位大哥點點頭,扶起陸雲歌,轉身走了。
…………
“找到陸小姐沒有?”晏河坐在城樓附近的茶館裡,喝了一口茶。
“找到了。”牡丹點頭道“方才我的人傳了口信給我。”
晏河思索一陣,低頭看向樓下來來往往的民衆和守在城門口的士兵,道“現在這裡沒有多少兵力,我們就這樣混出城還比較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