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毛衣外套了一件羊毛背心,羊毛背心外套了一件棉襖,棉襖外又披了一床毯子。
裹得嚴嚴實實的程舒窩在一樓默最近看過的書籍内容,波蘭文字的教材圖書都被燒了,但亨利克識字還要大量的閱讀,她隻能趁還記得趕緊默,默完讓托馬斯核對有沒有問題,再拿給亨利克看。
前幾日讓她早上不要出門的埃裡希沒找上門,不知道什麼毛病又讓人給她帶話後幾日早上也不要出門……好心讓她避開麻煩?不,跟來送信的費利克斯,也就是埃裡希的副官套了套話,她得知埃裡希那天早上本來是要來的,但因為臨時有什麼事沒來。
說起費利克斯,好好一個熱情又話多的小夥子,硬是被埃裡希折磨出一副冷淡寡言的樣子。
程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托埃裡希的福,她成功感冒了,當天夜裡還發了高燒,要不是亨利克半夜不睡覺跑來找她聊天,她就是燒死也沒人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兩天格外喜歡想東想西。
“舒!”亨利克将冷了一會的生姜蔥白水端過來,“快喝!”
深深歎了一口氣的程舒将蔥白水一口悶下去。
“咚咚咚”
禮貌又有節奏的敲門聲。
估摸是費利克斯,程舒慢騰騰站起身去開門。
将碗收進廚房的亨利克熟練躲去托馬斯房内。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
“程小姐,早上好”,發色偏深、還有點卷的費利克斯一臉冷淡地和程舒打招呼,“長官來了,今天出門。”
歪了歪頭的程舒看到在車上端坐的埃裡希,背部挺直,肩膀放松,視線掃過自己,停住,眼裡大寫兩個字——無語。
冷風迎面吹來,程舒下意識收攏身上的毯子。
……她打算這樣出門?忍無可忍的埃裡希開口,“把你身上的毯子扔了。”
同樣無語的程舒将毯子取下挂到旁邊的衣架上,彎腰穿鞋子。
盯着程舒動作的埃裡希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她像個球樣,并不是因為那床毯子。
雙手有點不方便插兜,裡三層外三層的程舒老大爺式雙手互插袖子裡,跟着費利克斯上車。
“你穿了多少件?”埃裡希還是問了一句。
“上衣嗎?六件”,又縮了縮脖子的程舒回道。
車上兩個人都忍不住看了看程舒。
車窗是半開的,冷風一個勁往裡灌。
吹不得冷風的程舒頭疼得厲害,密密麻麻的痛像是有人在拿針紮她的腦袋。
“……長官,可以關窗戶嗎?”程舒不抱太大希望地問了一句。
羽毛般的眼捷一顫一顫的,緊抿的唇泛不出一絲血色,禁不起一點風霜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脆弱易碎這個詞……違和感到底從哪來?埃裡希将視線移開,過了一會,他讓費利克斯将車窗都關上。
程舒縮在角落不再動彈。
轎車停下來接受檢查,查看證件的國防軍對埃裡希行了個标準軍禮。
沒有嗨,希特勒嗎?程舒心裡默默腹诽,噢,現在還不是黨衛軍的天下。
瞄了兩眼的程舒被抓個正着……怎麼感覺這個國防軍有點眼熟?好怪,再看兩眼?是那個……那個誰來着?
……亞特伍德!跟奧斯庫的那個!程舒瞳孔地震,不是,德國國防軍他是怎麼混進去的?還有個什麼軍銜?
絞盡腦汁想奧斯庫那家夥在幹嘛,緊挨着車門的程舒被颠了一下,身子一歪,真像個球一樣滾了滾。
在撞進埃裡希懷裡和撲到埃裡希腿上兩個選項之間,程舒選擇了以頭搶地,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将頭磕到離黑色軍靴還有一公分的地方。
“……”
“……”
隐約聽到咚地一聲,費利克斯回頭看了一眼,“抱歉,程小姐,沒提醒你,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