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李莫名吞咽了一下。
手輕輕一掙,意外的是輕易便從阿狸的牽制裡抽出,手臂向下探。
眼前白光一閃,指腹隻觸一片冰冷堅硬,他再一睜眼,才發現自己從溫暖的被窩裡面滾了出來,跌到了床下。
季李歎氣:“不是吧。”
天還未亮,庭中的玉蘭樹影在窗戶上搖曳。
季李隻着了裡衣覺出了涼意,趕快套上厚實的衣袍,領口柔軟的絨毛蹭過鼻尖,引得他大了個噴嚏。
别想了,現在不是回憶夢境的時候!季李簡單收拾了一下,先去了馮裕之的庭院。
門是關着的,守在外面的小厮一見到他從袖口裡取了封書信,恭敬道:“大人還在休息,他交代小人将此物交于您。”
季李道了謝,目光從窗戶透出的橘黃色暖光移開,轉身離開。
順王七往宮裡去的路上,季李拆了信封,上面寫的是,王運一案的事件起末,信未交代了罪魁禍首,吏部侍郎之子林淵。
指尖将信紙捏出褶皺,季李看入了神,适才一擡頭,竟然看到個熟人。
笑眯眯朝他行禮的公公小六子,他腳步輕快走到他身前,語氣尖細:“季大人,您來啦,咱家老早便在此等候了。”
季李有些不解,迅速将信紙收回衣袍,上前一步将王七擋在身側,回禮道:“公公,這是有事交代?”
小六子:“正是,您先随我到承熏殿等候。”
季李不便多問,轉身交代了王七幾句就讓他先回去了。
承熏殿。
不是季李第一次來的地方,承熏殿内沒有熏香,地闆鋪的是一層透涼的玉石,垂掉的簾卷像是冰絲鑲嵌着細小的碎金。
殿内紅燭盈目,紫幽幽的水晶石置在璧柱上,季李随小六子站在中間等得無聊了,偷偷摸摸打量。
裝飾好陰冷呀,這昏君都不怕冷的吧,也不知道放些暖爐。
這厮肯定是故意的,讓他在這裡苦逼的等,也不放張椅子,地闆還硬!
季李不由蹭了蹭雙臂慶幸自己穿得厚實,不然肯定會冷,之前和馮裕之到的養心殿恐怕都是昏君體諒丞相怕冷,才選的地兒,不僅有溫暖還鋪了厚厚的地毯。
季李閑得無聊了,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阿狸知道他真實的名字,還說如果見不到他,就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阿狸會不會就是封懷禮?或者,是現實裡的真人?
而遊戲裡的攝政王是遊戲NPC,阿狸從現代世界而來意識暫時落在了這個NPC身上。
季李越想越覺心驚,既然有和他一樣的真人,是不是說明就有從遊戲脫身的方法!
他決定要護住這個秘密,更不能讓系統知道。
季李略顯激動的攥了攥拳頭,吞了吞唾沫,微微偏頭正好看到小六子朝他讨笑,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身後傳來呼聲,“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李止了動作,順着衆人行禮,一道熱氣從身側刮過,他偷摸擡起頭,正好看到昏君踢了鞋帶赤腳踩在冰涼堅硬的玉石上。
他趕忙埋頭隻當沒看見,喚,‘對了,小雲,這昏君叫什麼名字?’
「滴~昏君叫趙永敬。」
‘趙永敬是不是個瘋子呀?’
「小雲不明白耶?按照人物設定,皇帝沒有精神疾病設定。」
季李無奈歎氣,看來不能和ai開玩笑。
他說昏君是瘋子,就是因為,這厮脫了鞋在冰冷的石頭上走,現在可是秋天,連宮殿都布置得冷冰冰的。
“季明禮。”趙永敬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的看他,語氣平平:“起來吧,講講事辦得如何了?”
季李往後縮了縮,垂着眉站起身,眼睛盯着光潔的地面,恭敬道:“陛下,臣這幾日……”
趙永敬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等會兒。”
季李忙禁言,目光不知道該放在那裡了,玉石平整光滑将人的倒影呈得完整,他看到趙永敬隻披了一件玄色裡衣胸前大敞,左胸上似乎還有刀疤,一直沿到乳暈。
頭發也不梳整好,垂下來一縷發絲纏到脖子上……
滾燙的熱氣直擊面門,季李下意識擡眸,蜜色的皮肉撞進眼眸,溫灼的發絲襲到鼻尖。
趙永敬彎了彎腰,一雙深邃金亮的眸似伏擊的猛虎正待一躍,撲壓住獵物,撕咬皮毛吞食熱血,大快朵頤。
昏君盯着他的眸,神情閃過一絲憐惜,很快恢複了輕睨,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歪頭,“你在看什麼呢?”
季李咬牙穩住心神,心道,看你不好好穿衣服,個爛人,面上誠惶誠恐:“臣不敢。”
“喔?”趙永敬像是放過了他,一轉身,大步走到正中軟墊上,盤腿歪斜着坐着,朝他招了招手道:“那你走過來,繼續講吧。”
季李擡頭故作輕松走上前。
沒想到後面彙報工作進度時,趙永敬沒有再打斷,季李大緻說了情況,最後得出結論:“林淵是最有行兇動機的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