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已經兩點了,玄關門口沒看見觀虞的鞋,估計是還在玩。
黎許掏出手機想給她打電話,又覺得沒什麼好借口,讪讪收起來,到廚房裡熱了熱鍋裡的蘿蔔湯,當正餐喝了個幹淨。
水槽裡又多了幾位新成員,黎許盯着碗碟上油星子看了二十幾秒,始終下定不了決心,把穿戴好的手套脫掉,打開電腦看了會兒國外股票行情走向,困意上來,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晚秋的天總是暗得快,飒飒冷雨侵夢,路燈映着銀白的雨絲,将黑夜劃出千萬傷痕。
觀虞坐在全透明的餐廳中,托着臉看窗外飄搖的雨絲,檐燈照着她雪白的臉,映出臉頰上的粉紅。
“觀虞。”
對面有人喊她,觀虞轉過頭。
趙覽書放下刀叉,問道:“飯菜不合你胃口麼?”
她思緒有點慢,搖了搖頭,叉起一塊切細的牛肉小口吃着。
趙覽書試探性問:“在想事?”
經他這麼提醒,觀虞放下手裡的刀叉:“你了解學校申請教師宿舍的條件嗎?”
趙覽書将意面用叉子卷起來:“想申請哪裡的教師宿舍?南門口還是天勝小區?”
玉山中學為老師們準備了兩批宿舍,天勝小區是套房,教師可以根據工作年限申請折扣購買,但隻有四十年産權,南門口則是單間,一般是提供給單身教師的。
觀虞:“南門口。”
槐祝市的房價并不便宜,天勝小區在外環,一百二十平的房型折扣後需要兩三百萬,觀虞工作才一年,首付都不夠。
“南門口的宿舍條件不是很好,尤其現在冬天了,還漏風呢。”趙覽書發覺她臉頰紅的有點不對勁:“你臉怎麼了?不會是下午在山上散步着涼了吧?”
觀虞的頭是有點疼,最初她以為是沒睡好,經趙覽書這麼一提醒,她探了把額頭,是有點燙。她打起精神,吃了一小塊牛排:“晚上回去吃點藥。”
趙覽書挺不好意思,畢竟爬山是他提出來的。
“我能摸下你額頭麼?”
等觀虞點頭,他感受下她的溫度,另一隻手摸着自己的額頭,片刻後收回手:“發燒了怎麼不早說?”
觀虞愣了下:“我出來前吃了藥。”
“剛才就不該去爬山。”
約人出來反倒害的人家感冒,趙覽書仿佛已經看見自家嬸嬸向他舉起來三十米大刀,想辦法趕緊補救,跟觀虞說:“你再吃點,我去趟洗手間,回來送你去醫院。”
觀虞沒理由和自己身體過不去,點點頭,忍着不适小口小口地塞着。
趙覽書順手拿走手機,詢問服務生衛生間的位置,随後向走廊盡頭走去。
兩個人今天約會内容都由趙夫人把關,大到約會位置,小到點的菜品,隻是英明神武的趙夫人千算萬算,偏偏忘記了季節變換,将夏暮的項目定在了晚秋,害的觀虞吃了不少苦頭。
今天出來本來想問趙覽書關于學校教師宿舍申請的事,觀虞研讀過相關文件,原則上入職不滿兩年沒有資格申請,但凡事總有例外,貢獻突出者可特批入住。趙夫人在相關部門工作,管的就是這一塊,但觀虞沒有合适的身份越級找她,隻能先問趙覽書了。
半塊牛排吃完,觀虞實在吃不下了,擦了擦嘴。
趙覽書這一去就是半個小時,觀虞試探性地給他發消息卻不見回複。擔心趙覽書出事,她請服務生去衛生間查看,對方出來卻告知她裡面沒有人。
這可就奇了怪了。
觀虞給趙覽書打了幾個電話,他一直不接卻也不挂斷,漫長重複的滴聲将她的神經撕扯,原本淺淺的頭疼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
“有監控麼?”她忍着頭疼,盡量心平氣和地說話。
服務生有些為難,他們餐廳私密性很好,也會有身份不方便的人來此處用餐,推辭道:“說不定那位先生臨時有什麼急事,等會兒就聯系您了。”
觀虞認真地問:“什麼急事連跟我說一聲的功夫,發個消息的功夫都沒有?”
服務生啞口無言。
二人的聲音吸引到了其他人,一位女服務生插嘴:“我看見那位先生去停車場了。”
短暫地交接後,女服務生引領觀虞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冰冷寒風吹過,趙覽書的車已經不在位置上了。
觀虞捏緊手機,盯着空落落的車位不說話,内心有點想笑。
女服務生讓她等自己一會兒,過了大概五分鐘,女服務生的身影才再出現。
“觀小姐,系統那邊查到趙先生的車二十七分鐘前就走了。”她悄悄打量她神色,建議道:“要不您跟我上去再等等。”
觀虞當着女服務生的面給趙覽書再打了一次電話,漫長的等待後,對方依舊沒接。
她幹脆地将對方所有聯系方式全部拉入了黑名單。
“我想請問一下,”她沖女服務生微微一笑:“這裡可以打到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