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卉現在心情好得很,不計較他挑自己這個軟柿子捏:“挂上水了,黎許今晚在醫院守她。”
賀墅哇地一聲:“阿許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看樣子我那筆錢要提前準備了。”
他在電話那頭自顧自地說起他們的賭約起來,好似一點都沒察覺到蠻橫驕縱、極度自我的黎許肯在充滿消毒水的病房裡睡那張窄窄的小床是一件多麼違背她個性的事。
白芷卉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爽感,心裡癢癢的。
她伸出手,借着窗外的路燈,打量新做的指甲,淡粉色的指甲油好似最嬌嫩的桃花,牢牢的貼合在甲片上,上面的黑色鳳尾蝶帶着報複的意味,露出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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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在下雨,陰蒙蒙的烏雲籠罩大地,雲層雷聲轟鳴,寒風吹斜雨絲,街上傘面多如浮萍。
黎許從醫院門口的小攤上買了幾份早餐,回來時觀虞已經醒了,披着毯子拿筆填着張紙。
她昨夜反複起燒,熬的人憔悴不堪,此時半披花毯,烏發白面,頗有種清慘的文弱。
見是黎許,她微微一笑:“回來啦。”
濕傘被放在外面,黎許将粥類早點放在床旁櫃上,湊近看了一眼:“在寫什麼東西?”
觀虞沒遮掩,讓她看:“一個朋友給的,她在附三工作。”
問題的字有點小,黎許還是倒着看的,隻看清最上面是用标粗的黑字寫的——SCL-90。
她沒放在心上,被觀虞一提,倒是想起昨夜的短信來:“你是不是挂了今天的門診?昨晚你在浴室的時候手機進了條消息,說挂上号了。”
觀虞微妙地頓住一秒,慢條斯理地收拾紙筆,拉開抽屜放進去,口中緩緩道:“應該是我朋友幫我挂的,之前胃不好,他提醒我複診。”
黎許正把早餐從打包袋裡拿出來,聞言立馬往回收:“要做胃鏡麼?那你先别吃飯了,做完檢查再吃,身體最重要。”
觀虞合上抽屜,看着就在眼前的美食,歎氣道:“可我好餓啊。”
她的語調軟軟的,手摸着肚子,像隻哀傷的小貓。
堅定的底線瞬間消失,黎許開始找借口:“那個……你現在感冒的确也不大方便,就下周來吧,我監督你。”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觀虞笑起來,彎如月牙的雙眼中是真切的高興。
黎許忙轉開眼睛,給她把早點的打包盒揭開:“你先吃,醫生說感冒要好好休養,我去辦出院手續。”
她倉皇離開,觀虞生出一絲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刷完牙把早點都嘗了一遍。
大概八點半,方才随宋凜來見她的實習生過來拿表回去,觀虞打開抽屜交給她。
實習生被她的笑容沖擊到,撫着亂跳的小心髒搭話。
“姐妹今天有什麼好事麼?笑得這麼高興。”
觀虞想了想,還是收斂了點笑容。
“大概是因為今天出院吧,而且天氣也不錯。”
實習生的嘴張的大大的:“啊?可今天不是……”
她看向窗外,天邊黑雲壓城,人間冷雨連綿。
雖然不解,但看着觀虞語笑嫣然,她還是沒說出掃興的話,老實拿着量表走了。
擔心傳染給學生,出院後觀虞請了兩天假,甘組長叮囑她注意身體好好休息,不少關系好的同事也發來了慰問消息。
當然,這些人裡面絕不包括鄭春麗和劉琴琴。
正是上課的時候,辦公室裡人零零散散,劉琴琴端着養生的枸杞茶,和鄭春麗站在空調風口下,獨占溫暖。
“咱們生病了什麼時候不是強撐着給學生上課,就她搞特殊,一請請兩天,高一啊,正是打基礎的時候,完全不管學生死活。感冒而已,誰沒感冒過?”
劉琴琴忿忿不平,就差把直說觀虞矯揉造作了。
一杯水喝完,鄭春麗端着杯子在飲水機前續了熱水。
“别那麼刻薄麼,年輕人感冒多正常的事。”
即使是入冬,她仍舊穿着最愛的秋款煙粉色大衣,底下純黑色格子中長裙,後邊開叉,輕蔑地瞥過觀虞工位,冷笑一聲。
表面她是在幫觀虞說話,可那眼神中的鄙夷絲毫不掩飾。
劉琴琴湊近了,好奇問:“為什麼這麼說?”
鄭春麗淺喝一口,唇齒間彌漫着酸甜味。杯子裡是别人送的蔓越莓凍幹沖劑,聽說對腸胃好,能夠改善腸道菌群什麼的,冬天吃再多油水也不會胖。
鄭春麗挑了下眉頭:“你不知道嗎?小趙也請假了,也說是感冒了。”
“啊?”
劉琴琴瞪大眼睛。
觀虞和趙覽書的事可不是什麼秘密,兩個人同時請假,還都是一種病……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劉琴琴忍不住猜測:“她們兩不會親……”
有點常識的都知道感冒傳染途徑打頭的就是飛沫傳播,哪兒來的飛沫?當然隻有一種可能。
鄭春麗瞟了她一眼,冷笑:“生下來沒親過嘴一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呢,不知廉恥。”
說着惹起她火來,一口喝幹了杯子裡的甜水,拿去洗手間洗去了。